“沙、沙……”
雅各布缓慢恢复着力气,精神重新变得饱满。
他打量四周的环境,总感觉有些异常,有些诡异。
黑森林中的辉光零零碎碎,点点滴滴伴随着天上的苍白之月。
“诶?”
雅各布望着漆黑的夜空,突然感到一阵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异常,又有些说不上来。
“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应该是早上才对,可为什么……现在天空是黑色的?”
雅各布喃喃自语,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大对劲。
但等到这句话结束的时候,他对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又有些拿不准了,仿佛记忆出现了空洞。
“苔丝,咱们是什么时候从哨站出发的?”雅各布向着旁边望去。
他想要问问苔丝的意见。
但令他吃惊的是,原本站在他身后的苔丝,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雅各布不由得有些慌张,这异变也太突然了。
“苔……”
但他刚想大声呼喊同伴的名字,却骤然脑海一阵空白。
等等!跟我一起执行任务的是谁来着?
他,或她,是男的还是女的?
雅各布突然感到一阵惊恐,手捂着脑袋,明显感觉到有些东西在遗忘。
像是流水般飞速逝去。
再过一会,他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已经是一阵茫然。
当他回头看到来时路上两个人的脚印,口中诧异道:
“为什么会有两个人的脚印?这是怎么回事?执行任务的不是只有我一个吗?”
雅各布苦思冥想。
事情似乎古怪了起来,有些异常。
这时,森林里隐隐传来女人的叫声:
“有人吗?有人吗?”
那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黑森林里回荡着,虚无飘渺,宛如女鬼的哀鸣。
雅各布听着这声音,感觉有些狂躁,有些畏惧:“是谁?!你是谁?”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后。
森林的阴影之中露出一个年迈的妇人身影,愁眉苦脸,但嘴角极力想要挤出一个笑容。
“蒙德太太?你怎么在这?”雅各布认出了对方,惊愕出声。
那标志性的苦瓜脸,实在是太具有辨识力了。
“你不该来这里的,孩子。
这里太危险了,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蒙德太太没有回答,反而劝说,声音似乎有一种诡异的魔力。
雅各布的脸上露出恍惚的神情。
“孩子,跟我回去吧。”蒙德太太再度说道。
她的眼睛深得发红,那是一种不正常的、诡异的红。
雅各布似乎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一看到那深红的眼睛,所有的思绪都变成泡沫般破碎,大脑重新变得一片空白。
他点了点头,对蒙德太太言听计从。
“哦,好孩子……
走了这么远的路,我想你应该口渴了,你先喝点水吧。”
蒙德太太的眼睛更红了,她用亲和的语气说道。
冥冥之中有一种奇妙的魔力在发挥效果。
蒙德太太那张年老色衰的苦瓜脸渐渐变得生动,变得青春,皮肤重新变得紧致白皙,容颜重新变得娇媚可人。
站在雅各布身前的不再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妇人,而是变化成了一个活脱脱的鲜花盛开般的美人。
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杯鲜红的液体,颜色深得仿佛是魔物的血,她的声音像是毒药般摄人心魄:
“喝呀,快喝呀……”
雅各布虽然神色有些恍惚,但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费马定理,罗尔定理,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斐波那契数列,卢卡斯数列,佩尔数列……”
奥妙的真理在脑海中回荡,雅各布骤然警醒过来:“蒙德太太,这是什么?还有,你的模样……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年轻?”
雅各布的语气十分吃惊,眼前的一幕幕是如此诡异,让他如同一桶冷水从头浇下,完完全全清醒过来。
“老娘叫你喝,快给我喝!”蒙德太太怒斥道。
她的语气变得暴躁起来,容颜重新变得衰老和丑陋。
“滚开!”雅各布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家伙有问题,便不把对方当人看了,看见蒙德太太举着杯子想要灌进自己嘴巴里,当然也不会客气,反手打在对方手腕上。
“砰”的一声,杯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鲜红的液体从中流淌而出,弥漫了冰雪覆盖的地面。
“哦,我的血,我的青春,我的一切……”蒙德太太恐慌地蹲下身子,想要去拾起那些液体,但鲜血从她指缝间滑落,难以把握。
雅各布惊恐地看见,蒙德太太的脸上,一张人皮如同粘力下降的白纸般脱落,露出后面凶恶、狰狞的鬼脸。
人面鬼!
雅各布慌慌张张想要拔剑,却发现腰间的铁剑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该死!
他明白过来,自己大概是产生了幻觉,被对方带入了幻境之中——在哨站,蒙德太太负责端茶送水,她下手放入致幻剂的机会无疑很多。
而后续为了消除自己的威胁,所带的武器大概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被对方夺去。
好在,那杯血被打翻后,“蒙德太太”就好像失去了行动的意志。
她呆呆地跪倒在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既不向雅各布发动攻击,也不转身逃开。
“死了?”雅各布吃了一惊,捡起一枚石子朝她扔去。
“蒙德太太”的身体受到撞击,身上的皮囊开始腐朽、蜷缩、焦曲,散发出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尸臭。
最后,只剩下一具腐烂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