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停在门口,看着周围打情骂俏的男男女女们,再一看那楼的名字——
“春霄楼”。
大门两边还贴了粉色的对联,“春霄一刻值千金,海上巫山赴云雨。”
他们第一次无法迈脚踏进去。
老父亲们要气昏了,吸再多口气都无法平静下来。
他们的乖崽,小小年纪,居然每天往这种地方跑!到底是谁把他教坏了!?
几人你瞪我,我瞪你,眼神森寒如刀,都觉得是对方教坏的。
路过的人们都小心避开他们,生怕殃及自己。
春宵楼内,中央铺了一张大毯子,安棋坐在中间,享受着漂亮姐姐们的投喂。
这个姐姐喂一口糖渍樱桃,捏捏他的鼻子,那个姐姐喂一口酥油茶,帮他擦擦嘴,还有花魁姐姐给他唱歌听。
姐姐们身上香香的,声音也特别好听,安棋倒在花丛里,幸福的找不到北。
“小龙君开心吗?”
“开心!”安棋笑的眼睛都不见了。
有客人看到经常陪自己的姑娘冷落他,跑去陪安棋了,心里发酸,“你们春宵楼什么时候变成育幼堂了?一天天的围着个小崽子转,生意还做不做了?”
他话完没说还就被姑娘们拿果子砸了,狼狈的抱头躲到屏风后。
姑娘们笑声轻快,“你要有小龙君的本事我们也围着你转。”
“切。”
有姑娘提议道:“小龙君你也别光顾着吃啊,我们玩点游戏动一动吧。”
“好呀,”安棋对漂亮姐姐言听计从,“我们要玩什么呢?”
“不如就玩蒙眼抓人吧,我们跑,你来抓。”
“没玩过,想玩。”
那姑娘拿帕子系住安棋眼睛,随后跟着姐妹们跑开了。
安棋蒙着眼睛,歪头问:“姐姐们好了吗?”
“好啦。”
安棋站起来,跟着声音的来源摸索,不下心撞到了柱子,他摸摸头,问:“姐姐你们在哪里啊?”
“我们在这儿,”声音又成了从后面来的,“小龙君,抓到我们就请你吃酥饼哦。”
听到有饼吃,安棋斗志满满,为了早点吃到饼,他小跑过去,然后又撞到头了,这次的好像不是柱子。
他爬起来,小心摸索到刚才的硬物,有温度,是人的腿,他惊喜地一把抱了上去。
然后感觉到身边还有,一摸,果然又摸到一只腿,他也扑了上去。
又一个!
还会有吗?
他这么想,再往旁边伸手,还有两个!
他抓到了四个姐姐,有四份酥饼吃。
他一把扯下蒙眼的手帕,大声道:“抓住了,四个姐姐!——”
嗷,四个爹。
而且是四个摩拳擦掌要揍他屁股的爹。
安棋笑不出来了。
而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不见了,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了他们五个。
安棋脑子里努力思考要怎么样狡辩爹爹才不会打他屁股。
“想好借口了吗?”单郁问他。
安棋点头,他想好了,小脸正经,“能不能等我吃完酥饼再打屁股?”
饼是没吃到的,屁股也没有打,他只是挨了爹爹一顿警告,不可以再去找姐姐们玩,那里坏人多。
好吧。
那就不去找姐姐了,但是还可以出去到处溜达找人投喂。
安棋兴致勃勃地出门,但是今天很奇怪,他来到包子铺,老板忙上忙下拿油纸给客人装包子,就是没有看到他似的。
安棋在他身边站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看老板忙,自己离开了,前往下一个地方。
安棋向卖杨梅汤的老奶奶挥手,“奶奶,我来……”
七十多的老奶奶扛起挑子健步如飞地跑了。
“……了。”
奶奶的老寒腿什么时候好了?
安棋挠挠头,往下一家走。
“姐姐,我来啦!”安棋一脸期待跳出来,捧起碗等着。
但平时对他有求必应的姐姐抱歉地对他说:“今天的都卖完了,你明天再来吧。”
可是他看到锅里明明还有的,姐姐把锅盖盖上,歉意笑笑,安棋只能撇撇嘴走了。
从果脯铺子里出来,他两手还是空空如也,继续去了糕点铺子,牛骨汤店,面饼店……无一例外,都是空手出来的,不是说卖没了,就是当作没看到。
吹糖人的伯伯本来打算给他一个小小的糖人小鸟,但是隔壁的伯伯咳了两声,伯伯就把糖人收回去了。
为什么?才过去了一天,怎么大家都不喂我吃东西了?
我做了什么让大家讨厌的事情吗?
安棋站在甲板上沉思,突然一只手伸过来,给了他一块热气腾腾的锅盔。
“吃啊,傻愣着干什么?”叶问澜叼着一块锅盔,含糊道。
“谢谢哥哥。”
“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安棋皱着眉头,苦恼不已,“今天没人喂了吃东西了,为什么啊,他们昨天还说喜欢看我吃东西的。”
叶问澜上下扫了他几眼,盯着他的毛衣,问:“你换新衣服了?”
安棋:“嗯,爹爹给我的。”
叶问澜又问:“你知道你衣服上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安棋扯起衣服,惊讶道:“这不是图案吗?”
“啧啧……”
崽啊,你就是吃了不识字的亏啊。
那件毛线前面用红线勾了四个醒目的大字,“禁止投喂。”
而后面更厉害了,居然印着魔族,妖族,龙族,仙门的印章,安棋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其他人只要看一眼就会从心底里生出强烈的畏惧感。
意思就是这个崽是我们几家的,你敢乱喂他吃东西试试。
四双凌厉的眸子盯着。
“哥哥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用一种怜悯的眼神。
叶问澜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夜明城上不是没有坏人,你长点心眼子,别乱吃陌生人的东西,不然吃到有毒的……”
“不然我会死吗?”安棋问。
“是我会死。”
叶问澜仰头望天,忧伤更深了。
因为你那几个好爹肯定要给你拉陪葬的。
安棋看着他,觉得哥哥要哭了,“哥哥为什么忧伤?”
“别问。”这是一个真男人的倔强。
“锅盔你到底吃不吃,不吃还我我吃,别浪费粮食。”
安棋护食,“我吃!”
“那就快吃,吃完一定要洗干净手和嘴,你爹要是问起来,千万别说是我给的。”
“为什么嗷?”
“你别问了。”
太忧伤了。
安棋白天没吃饱,晚上睡不着,偷溜出来,想去厨房里找点吃的。
搬了个小凳子,踩在上面,踮起脚,够放在架子上的麻袋。
够到了!
麻袋落地发出一声闷响,安棋跳下来,迫不及待就把麻袋扯破了一个口子,芒果干流出来,他还没碰到呢,就被一声响指吓了一激灵。
“谁?!”
厨房的蜡烛亮起,安棋看到了单郁戏谑的脸。
“瞧瞧我抓到了什么,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偷东西吃的小老鼠。”
安棋把手背到身后,说:“我不是小老鼠。”
单郁摇头,颇为无奈,安崽这张嘴真是怎么防都防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