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什么你成不了君王,三弟。”乾宁帝冷视他“你只看得见少部分人的死,却见不到大部分人的生。”
“朕许诺妖魔以人牲,是为了更多人能活下来。你觉得这很残忍,是因为你没有看见供奉修道士所需的灵砂玉药一样也要死很多人。妖魔和修士,对于我等凡俗王朝而言没有太大区别,仙人的慈悲心可惠及不到尘埃上。”
“理念不同,多说无益。”宁王说“大乾今后该何去何从,只能看你手中的帝剑锋不锋利。”
乾宁帝眼神幽深:“朕从未想过要杀你,三弟。”
“但我想杀你。”宁王语气冷硬。
大雨汹汹,狂风猎猎,雷声轰隆作响,太清宫处远远能望见东方火光大盛,有军队泼以火油来阻挡敌党的攻势,大火在暴雨中熊熊燃烧。
玄京无处不在厮杀,太清宫也即将染血。
乾宁帝没有再说话,眼神中最后一点温情也熄灭,他将手搭在帝剑的剑柄上,一步步走上天坛。
宁王脱下黑色大氅,同样缓慢地拔出剑,金属摩挲的声音在雨夜逐渐清晰。
“就让我们的剑为这场乱局做个了断吧,”他说“就像六百年前大乾太祖所做的那样。”
两人彻底拔出剑锋,各自身后的军队也同时拔出兵器,在大雨中锵锵声连绵不绝。
……
陆景云穿梭在破碎的京城中。
四周都是炙热的火焰,玄京的屋舍多为木质,这种质地一旦走水就是成片地燃烧。
他一边疾行,身后还不断有燃着火焰的木梁倒下,火焰中有人的哀嚎声,呼救声,宛如人间炼狱。
今朝早晨,乾会出发之初,陆景云为了防止陈槿榆走丢,特意留下了一道真元印记。
他正循着真元印记的感应而去。
“为何如此遥远。”
陆景云的心里逐渐泛起不安。
妇人带着陈槿榆,脚力一定快不到哪去,可他一路追寻到了长庆坊地界,足足越了四条街道。
这不太像是妇人能走到的距离,除非她也是修士,可以乘风御气而行。
亦或者……
陆景云眸光幽暗。
他不希望最坏的结果发生。
真元感应的距离近了,他气势一涨,加速越过熊熊火光!
视野骤然宽阔,那是一片空旷的平地,地上是小山高的蟾蜍。
陆景云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天眼望去,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具妖魔尸首。
蟾妖的尸体下,是白衣胜雪的女子,她牵着呆呆的陈槿榆。
“槿榆!”陆景云呼唤小丫头的名字。
陈槿榆听见熟悉的声音,呆滞的目光逐渐多了一丝色彩,她看见陆景云的样子,忽然挣脱开女子的手,扑进他的怀中嚎啕大哭。
“陆叔叔……”
“别怕,别怕。”陆景云轻抚陈槿榆的后背“我来了,没事的。”
白衣女子看着他们,朱唇轻启:“道友是这位小姑娘的亲眷么?”
陆景云看向她,女子一副仙资绰约的容颜,如柳的眉眼看不出情绪。
这赫然是一位修士,雪白的法衣绘有道纹,女子毫无疑问是大派出身。
“我是她的家人。”陆景云言道“这位道友……可曾见过她的母亲?”
从看见陈槿榆出现在一位修士身边时,陆景云心中不好的预感就逐渐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