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伴着清亮的钟声,百川学堂大门应声而开。
一个个学子昂首阔步走出,他们身着一袭青色交领长衫,头戴纶巾,脚踩稠鞋,青涩的面庞上已然带着几分书卷气。
此时已快晌午时分,学堂门口摆着十来个小摊子,摊贩们见着学子们出来,立马吆喝起来。
“阳春面!热乎的阳春面!十个铜板一大碗,好吃又管饱啰!”
“馄饨!刚刚包的新鲜馄饨,皮薄馅大,肉馅儿的、菜馅儿的,全都有勒!”
“卖羊汤啰!刚宰的新鲜羊肉,吃一碗浑身都暖和,大碗小碗都有啊!”
“卖馅饼!刚出炉的大馅饼,五个铜板一大个,外酥里嫩……”
不少学子听着吆喝声过来瞧,却是一脸失望地摇摇头,“天天都是这几样,就不能换点新花样来卖啊,这看都看腻了!”
旁边的馄饨老板闻声,讪笑道:“要不,我明儿个再换个馅料,鸭肉馅、鸡肉馅怎么样?”
“不管是鸭肉馅、还是鸡肉馅不一样是馄饨?”另一个高个学子撇撇嘴,咂吧着嘴提议:“听说,天香楼又出新菜色了,咱们一块去瞧瞧怎么样?”
这话一出,十来个学子亦是眸光一亮。
“那咱们看看去!反正不远,走过去也快!”
“天香楼的东西也干净,不至于像小摊上的吃了容易闹肚子!”
“走走走,天香楼楼上风景好,咱们一起点几个菜吃,还能饮个茶做做诗,当真是幸事……”
话音未落,方才走过来的几十个学子瞬间走了一大半,一个个摊贩看得唉声叹气。
苏婳觑了眼天色,赶回上河村吃午饭显然来不及了,索性直接在小摊上吃,她和春花要了一碗馄饨、萧锦寒则是点了一碗阳春面。
趁着等馄饨的功夫,苏婳和馄饨摊摊主攀谈起来。
“老丈平日的生意也是这样吗?”
“以前还算好。”摊主叹口气,抬手指指一旁的空摊位,“这里本来有个包子摊,生意向来最好,不仅学堂里的学子喜欢吃,便是附近的住户也常来买。
直到一个月前,有个学子吃他家包子闹肚子,最后不知怎地差点闹出人命。
那学子的家人来找麻烦,包子摊摊主不但赔了不老少钱,自此他家的包子更是没人敢买,连带着我们这些小摊的生意也差了不少……”
话落,汤中滚沸的混沌正好。
“姑娘,小心烫!”摊主熟练分盛起来。
“多谢。”苏婳笑着接过汤碗,碗中二十来个馄饨,一个个皆是晶莹剔透,汤上浮着一层金黄的油花,似是鸡骨熬成,再添上一勺嫩绿的葱花,瞧着也算赏心悦目。
旁边,小春花抿了口汤,悄咪咪凑到苏婳耳边,用气音小声道:“这馄饨汤没小姑和阿奶做的香。”
萧锦寒端着面条过来坐,亦是赞同地点点头。
苏婳看得有些好笑,这一大一小最近只怕是嘴巴养刁了。
毕竟,家里每日用的水里面她都掺了空间水珠。
便是随便扯点菜叶去煮味道都不会差。
但麻辣烫里面她是不准备加空间水珠的,毕竟这水珠的效用有些大,倘若被人发现端倪,顺藤摸瓜找上她就不美了,而且,凭着那些香料,做麻辣烫已经完全足够。
这馄饨,味道其实不算差。
面条她也尝了一点,就是很普通的葱花光头面,不算难吃,但没什么特色。
当然,无论味道好坏,三人都不是浪费粮食的人,走之前将碗底的汤都全喝光了。
待上了牛车,春花又掀开牛车车帘望向学堂外的摊贩们,小眉头轻皱起,“小姑,咱们之后是要在这儿做麻辣烫生意吗?”
“春花觉得这儿如何?”苏婳眉头挑了挑,唇角带着几分笑。
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苏二虎是个人精,春花亦是不会差才对。
春花闻声,想了想才奶声奶气地道:“这儿的东西不好吃,吃的人少,但小姑做的麻辣烫很好吃,愿意花钱买的人肯定不少!”
“哈哈哈哈……”苏婳瞬时乐得笑出声,抬手揉在春花柔软的发窝上,“借咱们春花吉言,说不定之后麻辣烫生意真能大火到忙不赢勒!”
小丫头咧嘴笑,更是攥着拳头拍拍小胸脯,“那我来帮忙!”
苏婳忍俊不禁,“行,到时候,咱们就全靠春花了……”
因着外头有墨宝跟着的缘故,牛车一路上走得并不快,苏婳打算去趟集市买些猪大骨和猪下水回去,大骨头熬汤底,猪下水则可以用来做串串,待明日苏白氏生辰过后,这麻辣烫生意便可以正式开始。
而且,自家娘亲生日,她得想想送份什么礼物好。
她身上的银子便不多。
老苏家统共卖了十一天的口味嗦螺,每日赚的一两银苏白氏虽然全放在她这儿,但这属于大家的银子,她并不打算动。
其他的,有当初卖半边野猪肉得的三两银,坑孟家的二十两,以及覃玉成送来的那一盒银裸子,差不多也是二十两,加起来便是四十三两。
方才买墨宝用掉十两,买香料和草药用去九两。
现在便只剩将近二十二两银。
买个金器不现实,或许可以买个银簪子或是银手镯。
正当苏婳想得入神时,衣袖忽地一动。
一转头,却是看到春花正坐在车窗边,伸出小手指着不远外的一个小铺子前头,有些不确定地道:“小姑,那铺子前面的人是大姑么?”
苏婳定睛瞧去,杏眸瞬时一眯。
只见对面街角,一间不大的杂货铺下,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正呆呆坐在柜台前,头上梳着妇人发髻,双眸无神,眼眶更是一片通红。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原主的阿姐,苏穗。
“萧公子,麻烦停一下车。”
萧锦寒闻声,手中缰绳轻拉,将牛车停在了路边。
苏穗听得声响回神,连忙撩起袖子擦了下眼睛,不过待看到从牛车上下来的少女,却是有些不敢认。
“你,你是婳儿?”
离得近了,苏婳更能看清妇人眼里的红,那下意识擦泪的动作,更是让她心头便没来由地一酸,不知是因为原主残留的情绪,或是因为旁的。
记忆里那些破碎的片段更是如幻灯片般涌现在眼前。
她抿抿唇,朝妇人走近几分。
“阿姐,是我,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