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村尾渐渐恢复平静之时,数百里之外的清水县覃家,听暖阁之内,气氛压抑得不行。
秋霜小心翼翼给魏蒹葭包扎着伤口,看到掌心那些新旧交加的伤痕,终是忍不住开口,“小姐,您贵体千金,为了一个苏婳伤了自己,实在是不值啊。”
“贵体千金?”少女冷笑一声,美眸中全是自嘲,“连苏婳那个小蹄子都能笑我是一介庶女,我又算得上什么贵体千金?”
“苏婳不过是仗着表少爷疼爱,才敢如此出言不逊。”秋霜摇头,眼中闪过几许冷芒,“她如今不过是个小农女,就这样不可一世,处处同小姐作对,大庭广众之下让小姐下不来台。
假以时日,若是真让她得了机遇。
怕是第一个就得对付小姐,我们实在是不能不防啊!”
魏蒹葭美眸轻眯:“防?怎么防?”
秋霜望了眼窗外,见没人后,将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狠厉一滑的动作。
“蠢货!”魏蒹葭见状,直接冷嗤出声,“你以为覃家的人是傻子吗?
应弦年纪小心思浅,可玉成,自小跟着他外祖父长大,内里比谁都精明。
今日在百花宴上,玉成对我已经有所怀疑。
这个时候若是杀了苏婳,岂不是直接告诉玉成是我所为?”
她虽然很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的男子心里装着别人,但这个事实却也不能忽略。
若是在这个时候将苏婳杀了,即便日后能嫁给玉成,他定然会恨她一辈子。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秋霜被骂得头一缩,嘴唇嗫嚅半晌,“杀不得?难道小姐这段时间就一直这么忍下去吗?
表少爷这些日念叨最多的就是苏婳那个小蹄子,还有表小姐,不过见了苏婳两面,对她已经是百般维护。
甚至覃夫人和覃老爷,提到苏婳也全是一个好字。
若是再这么下去,表少爷怕是都被苏婳给抢了去啊!”
“忍?我为什么要忍?”魏蒹葭目光凉凉,“我现在不杀她,可不代表就允许她一直这么放肆下去。”
秋霜抿唇看向少女,“那小姐的意思是?”
“我今日在百花宴听到一些新事儿。”魏蒹葭美眸轻抬,“从苍梧镇到清水县的路上,有一个土匪窝,里面的土匪头子最是喜欢漂亮的小姑娘。
三不五时地就会让手下捉几个进山。
可因着那片山体太广,最西边更是同西戎搭界,土匪们又经常性地更换老巢。
所以,历任县令爷想要剿匪,也一直无果。”
秋霜跟着魏蒹葭长大,寥寥数语,便懂了她的意思。
忍不住竖起一个大拇指,“小姐果真是大才,苏婳长得妖娆,不小心被土匪看上了可就怨不得任何人。”
“哼!”魏蒹葭掸了掸手上的指甲,眉眼一片冷凝,“谁让她硬是想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李家当家人出身草莽,不在乎外孙媳妇的家世,却不会不在乎未来外孙媳妇的名声。
还有覃家,世代清贵,更不可能要一个毁了名声的孙媳妇。
只要苏婳被撸去了匪窝,不管在里头有没有发生什么,能不能活下来,都绝不可能再进覃家的门。
甚至连今日参加百花宴那些小家公子也不会要她。
她今日出的风头多盛,来日名声就坏得多快。
这一出棋,岂不是比杀了她来得更好么?
秋霜嘴角噙笑,“小姐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办,一定办得妥妥帖帖。”
“等等。” 魏蒹葭抬手将人叫住,“你先去把信鸽抱来,我要给三皇子去一封信。”
原本以为很顺利能办成的事,现在因为苏婳横插一脚,生了这么多枝节,她必须跟淑妃和三皇子报备一声,以免怪她办事不力。
“是。”秋霜恭敬应下。
红烛摇曳,当魏蒹葭提笔写到一半,便见秋霜抱着一只信鸽支支吾吾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秋霜将手中的信纸递过去,“小姐,这是三皇子给您的信,邀您明日在清水河船上一聚。”
“什么?”魏蒹葭眉头蹙起,可信纸上的字一看就知道是那人的。
“三皇子竟然来清水县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婳回家后,只简单同家人说了下百花宴的事,对于头面和枣庄更是只同苏白氏提过一嘴。
翌日早上,老苏家人一家吃的虾蟹面,覃玉成给苏家兄妹带回来的海鲜个头大,虾黄蟹黄很足,红烧后拿来拌面,味道极鲜。
老苏家人大多是第一次吃海鲜,一个个剥虾剥蟹不太熟练,吃得手上、嘴上都是油,可这丝毫阻挡不了他们吃海鲜的欢喜,堂屋里一片欢声笑语。
这时,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正埋头干饭的一黑一白两个小家伙如流星射了出去。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猫呜狗吠声响起。
“汪汪汪——”
“喵呜——”
“谁呀?”苏白氏冲外头唤了声。
小黑大白聪明得紧,鼻子又灵,若是上河村村民们来了,它们也只会瞅两眼,根本不会叫得这么大声。
苏三虎抹了把嘴巴起身往外走,“娘继续吃面,我出去看看。”
院门一开一关,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便见苏三虎又走回了堂屋。
手上还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婳儿,来人说是汤山府柳家,给你送什么枣庄地契的。”
“啊……??”苏婳杏眸微怔,有些不敢相信,“柳羽仙这母孔雀竟然这么准时,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么?”
可一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张地契。
契头旁用红字写着枣庄地址,右下还写着苏婳的名字,盖着一个红红的大官印。
官印甚至还未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