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看得出他的窘迫,不过没打算继续让其继续出丑,抬手替徐悠冉烘干了衣服。
徐悠冉重新整理衣冠,然后坐到天海对面,见杯中无茶,便替二人各自斟上。
“你刚才见到小黑龙了?”天海一眼未看,便伸手拿过杯子,凑到唇边饮了一口,目光始终停留在湖中,仿佛能透过诸多事物的阻碍,看清那里,龙与少年发生的事情。
徐悠冉知道她刚才全都看到了,所以没有否认。
天海道:“我原以为你会在那里多停留一会儿,至少能获得些什么。”
徐悠冉笑了起来,“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了,再多,无益,反倒鸡肋。”
天海不置可否得点了点头,说道:“给我看看你的剑。”
天海握住神锋,轻抚之,有微弱的刺痛感传入指尖。
她皱了皱眉,更为郑重地观察起来。
伤到圣人之躯的,不是剑刃本身的锋利,还有其凌厉的剑意。
片刻后,天海将神锋还给徐悠冉,赞叹道:“这是我见过杀伐最重的剑,不知与周独夫的两断刀比之如何,我希望你能超越他。”
徐悠冉平静道:“我从不以任何人为追逐的目标。”
天海愣了一下,然后点头笑了起来。
……
……
小明宫。
其内,落落正在和晾了自己许久的平国对峙,两个小姑娘纷纷露出真面目,甚至落落殿下已经开始抄家伙了。
其外,则是诸多侍卫、供奉整齐地战列,暗处,隐藏着不知深浅、数量的强者。
徐悠冉来此时被拦下了,出面的是禁卫首领,他在军中已有数十年了,十年前还只是个小头领罢了,在徐悠冉年幼时见过几次,勉强算得上是熟人。
此人名余中,和愚忠谐音,容易联想到一些事情和人,所以徐悠冉勉强记得此人。
不过此时余中的脸色并不好看,勉强笑着,比哭还难看,因为小明宫贵人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眼前者又颇受圣后宠信,两边得罪不得,只好出面拦下。
徐悠冉并未多言,面带笑容道:“里面有两个贵人,外面有我,你自己衡量吧。”
余中犹豫起来,低着头,面露难色,右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剑柄。
徐悠冉毫不在意似的,“对了,送我来的人是陛下。”
“哎。”余中侧身,让开道路,并示意其内的侍卫、供奉以及暗处强者不要轻举妄动,叹了口气,“公子请。”
徐悠冉淡然一笑,不急不缓地踱步而入。
“平国姐姐,为何我总听到山鸡在叫?”
才一进门,徐悠冉就不把自己当外人,很随意地找了个位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凑到唇边缓缓饮着,面带些许戏谑笑容,对其睥睨而望。
平国公主正竭力保持自己的雍容,忽闻人言,不由惊诧,抬眼望去,只见那个最讨厌的丫头的弟弟不知何时入了这小明宫,方想呵斥并且责备侍卫的失职,忽然反应过来徐悠冉言辞间的意味,不由面露愠色,但很快凭借多年的修养压制下去,保持面露温和优雅的微笑,对着他点头致意,道:“原来是徐公子大驾呀。”
而后,她又望向落落,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古哀叹道:“哎,你看,不只是我,也有他人觉得你粗俗呢。”
落落握着落雨鞭,呵呵冷笑一声,嘲讽道:“说得是谁你心里没数吗?”
平国公主似是微微蹙眉,转向徐悠冉,面带忧愁之色,说道:“哎,徐公子,我见此人有意破坏有容的提亲,所以……”
徐悠冉啧啧一声,又饮了口茶,双眉以一种有些滑稽的模样扭在一起,同时面露怪异的表情,仿佛对什么事情惨不忍睹一般,笑道:“平国姐姐,你觉得落落殿下都知道些什么呢?”
“这……”平国僵在原地,雍容的气度刹那间崩溃消解,如烟消云散,分毫不剩,她的鼻息逐渐加重,不断深深吸气以平复心境,过了许久,才面色稍稍缓和,又露出一抹笑容,说道:“我也是受人所托。”
徐悠冉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示意落落先走,然后面对平国说道:“莫雨欠我了许多人请,我不知道她有什么安排,但今天只要我撂了担子,她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你得罪不起她,更得罪不起我,这些事情,不是你该插手的,平日里乖乖当你的山间野鸡我不在乎,嘤嘤狂吠,口吐妄言,都不过耳旁之风,但,行事,一步错,可就……是深渊啊。”
言罢,毫不拖沓地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平国眼神幽冷,面如寒霜。袖下,手紧握成拳,有纤细的红色雪流自其间落下。
……
……
未央宫。
徐悠冉入席,在离山剑宗间,与苟寒食并肩。
徐世绩瞪了他一眼,徐悠冉只敢当没看见,莫雨则嗔怪地瞥了一眼,似是松了口气。
而在场诸多人这才明白这个近来才初显名气的少年原来在离山内有如此地位,难怪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打败宗祀所小怪物,并且实力极有可能压过庄换羽。
那么苟寒食呢?已如点金榜的他该有多强?
近年来活跃的离山,在他们眼中,再次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而后,青藤宴照常进行,逐渐推进到离山以及秋山家向徐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