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累并快乐着,尤其是潘俊峰,这么简单直接的招数,怎么他过去就没想到,许纯良说的没错,你想顺顺当当地把医院建起来,首先就得跟周围邻居搞好关系,尤其是当地的老百姓。
人家老百姓不理解不懂,咱们医院又不是没有专业人员,可以登门去解释,想让人家接受自己,就得拿出诚意。
今天义诊的效果太好了,不但帮许多老百姓解决了困难,还顺便宣传了传染病院,科普了新传染病院的构成和理念,让老百姓放下畏惧心理,要让他们感受到传染病院的建设对他们利大于弊,要让他们改变传染病院只能看传染病的固有思维,发现传染病院其实也是有其他科室的,医院专家的综合水平也是不低的。
许纯良递给潘俊峰一瓶矿泉水,潘俊峰拧开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喘了口气道:“小许,你这个主意太好了,以后这种形式的义诊我们可以经常搞。”
许纯良道:“今天过来的居民只是一小部分,通过口口相传,下次义诊肯定人会更多。”
两人正聊着呢,一个老头走了过来:“小伙子,我好像见过你,伱认识许老先生吧?”
许纯良转身一看是当地的老工人杨建国,上次陪爷爷过来义诊的时候见过,潘俊峰也认识这老头,那天带头闹事的就是他,阻挠他们拉墙圈地的也是他,这个老头在当地很有些影响力。
许纯良乐道:“哟,杨大爷是吧,咱们上次见过。”
杨建国笑道:“你是许老先生的孙子,我记得你。”
许纯良伸手跟他热情相握,杨建国邀请许纯良去家里吃饭,许纯良笑着说不必了,他们今天在这里义诊,回头单位食堂送盒饭过来。
杨建国看了看他们的条幅,欲言又止,他左右看了看方道:“许老先生来了吗?”
许纯良摇了摇头道:“他去京城探访老友,下周才回来。”
杨建国道:“你们这是……”
许纯良把医院过来义诊的事情说了,杨建国这才知道许纯良是传染病院的员工,而且还是个当官的。
杨建国把许纯良叫到一边,悄悄道:“小许,我跟你爷爷是老工友了,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要在我们旁边建医院?”
许纯良点了点头道:“本来是一路之隔,后来不是大家反对嘛,考虑到大家的感受我们向市里申请,改变了原有的规划,土地向东移了将近一里地。”他也是信口开河,总共也不到二百米,很多时候,适当的夸张能够收到更好的效果。
杨建国道:“一里也不远,呼吸道传染病是空气传播,西北风一刮病毒就全部传过来了。”
许纯良乐了,这老头懂得还不少,不过说话有些想当然。
许纯良道:“杨大爷,您多虑了,我刚不是跟您说已经更改了规划,我们的医院不但后移,而且我们会有综合诊疗区,你们直接面对的是综合诊疗区,传染病专区位置更靠东,跟你们工人村的距离还要远。”
杨建国道:“那也不行听说你们要来建传染病院,我们的房子都落价了。”
许纯良心说这老头这就是说瞎话了,就工人村那破房子,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这时候周猛过来了,他向许纯良挥了挥手:“许主任,您找我?”看到杨建国跟许纯良站在一起,他赶紧招呼了声杨大爷。
杨建国还有话想问可周猛在场他不方便说,许纯良故意向周猛道:“也没啥大事,就是问你需要工作不?”
周猛道:“许主任,我记得上次说了,我得照顾我妈,不能离开太远。”
许纯良道:“是这样,我们新医院筹建,需要保安、保洁人员,我跟院领导商量了一下,打算肥水不流外人田,想优先考虑老矿区,待遇还不错如果你愿意就过来当这个保安队长。”
听到待遇还不错,杨建国的眼睛一亮。
周猛道:“就我们家门口那块地?”他看了杨建国一眼欲言又止,杨大爷正到处组织人员要跟传染病院抗争到底呢,当着这位工人村的精神领袖他可不能乱说话。
许纯良笑道:“我跟工人村不熟,所以想让你帮忙。”
周猛又看了杨建国一眼。
许纯良道:“杨大爷您要有兴趣也可以过来工作。”
杨建国道:“开玩笑,我都退休了。”
许纯良道:“就您这身子骨肯定没什么问题,当地的情况您又非常了解,有您帮忙指导,我们的工作可以事半功倍,要不这么着,您先来当个顾问。”
杨建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兴趣,转身去找其他老头聊天去了。
周猛望着杨建国的背影向许纯良道:“你不该跟他说这些,杨大爷一直反对在我们家门口建传染病院。”
许纯良道:“他反对的理由一点都不科学,我们又往后撤了好几百米,杀人不过头点地吧?我们医院离这儿那么远,碍他啥事了?”
周猛道:“这老爷子倔得很,我估计他一时半会不会转变态度。”
许纯良道:“先不用管他,你过来给我帮忙,先在矿区招十个保安,过两天我们把建设用地先给围上。”
周猛也能猜到许纯良的用意,这是要用本地人来对付本地人,面露难色道:“不是我不想去,可我怕挨骂,杨老爷子不点头,我估计没人敢去。”
许纯良看出来了,要想事情顺利进行,必须先把杨建国这个障碍给搬开,他问明了杨建国家住何处,当晚就拎着礼物去了一趟。
杨建国开门看到许纯良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表明态度,如果是过来做客,他欢迎,可如果是想说服自己放弃原来的想法,门儿都没有。
杨建国口口声声是为了工人村的老百姓,不是为了个人私利。
许纯良其实过来之前已经把他家的情况打听清楚了,他家庭条件不好,一个儿子一个闺女都失业在家,儿子都四十多了还拖家带口的在这里啃老呢。
许纯良道:“杨大爷,咱们也算是世交了,我跟您说话也不藏着掖着,现在院里给我下了死命令,如果月底之前我不能把院墙拉起来就把我的官职都给免了。”
杨建国本想说把你免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可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毕竟这是许长善的孙子,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太绝情。
许纯良道:“我本想把这件事告诉爷爷,让爷爷来找您商量,可我琢磨着公是公私是私,不能因为公家的事情影响到咱们两家的感情您说是不是?”
杨建国已经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他欠许长善的人情,如果许长善知道自己刁难他孙子,保不齐要跟自己翻脸。
杨建国道:“小许啊,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不能背叛整个工人村,你们传染病院是高污染高风险单位,我得为大家的身体健康着想。”
许纯良笑道:“我想您误会了,东州传染病院成立这么多年,您听说过一起传染病对外传播的事件吗?旁边小区该怎么建还是怎么建,周围饭店生意依旧火爆,现在我们医院后面还建起了公园,要是您说得那么个情况,我们医院早就被赶出去了。”
杨建国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工人村几千口子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你们建成之后我们就没这么踏实了。”
许纯良道:“据我了解,市里正在对老破小的居民区进行改造,工人村很可能被划入拆迁范围,还有,谁也不可能一辈子住在这里,您看这样行不,我听说您儿子是厨师,我们医院开工之后,工地会建食堂,不知他有没有兴趣承包。”
杨建国的儿子杨庆元其实就在房间里偷听呢,承包工地食堂,这可是个肥差啊,别的不说,这工地至少得干四年,四年赚个小一百万是没啥问题的。
杨建国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小许,你别说了,这事儿没得谈。”
杨庆元这时候可憋不住了,拉开门走了出来:“爸,怎么就不能谈,我就纳闷了,工人村几千口子人,为啥你要带头闹?什么叫传染病医院高风险?人家医护人员都不认为高风险,你咋就高风险了?”
杨建国看到儿子跑出来了,赶紧说这里没你事,给我进屋去。
杨庆元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翻身的机会,他可不想放走,当着许纯良的面就嚷嚷起来:“照我看你们就是无理取闹,市里批下来的地定下来的规划,你凭啥反对?上次人家派出所的都说了,你们如果再这样干,不排除拘留你们的可能。”
杨建国火了:“咋地,老子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我还不是为了工人村,拘我就拘我,跟你没关系。”
许纯良跟着添了一把火:“杨大爷,您老话可不能这么说,您要是被拘了,直系亲属都会受到影响,您孙子孙女考公考编就别想了,政审这一关就过不去。”
杨建国心说这小子蔫坏,跑我们家搞分裂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