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正在楼上屋里忙活着,揉揉眼睛推窗往外看了看,听着院子里三个人叽叽喳喳的说笑,脸上不觉也露出笑容。
又下雪了呢,她也挺喜欢的。
身上一暖,肩头落下一袭出风毛的斗篷,她伸手扯了扯,回头一笑,就知道是她家相公来了。
秦朗笑道:“在这屋里待了大半天了,下去松动松动吧!”
苏锦揉揉有些干涩胀痛的眼睛,活动活动酸痛的肩膀与胳膊,笑着说好。
有个钻研劲儿上来就大有走火入魔趋势、废寝忘食的媳妇儿也是很心塞,看她那么入迷的状态,秦朗又是心疼又不忍打扰她。
他想,也就是他了,换做别人做丈夫的,哪儿能容忍自个的媳妇如此“不务正业”?早就女戒、女训砸过去了。
也就是他,重活了一世的人,许多东西都没有那么在乎,有的东西也变得更在乎。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地上很快便覆上了薄薄的一层,如霜花,似盐粒,天空中依然扯棉拉絮的飞舞着、飘洒着,天色渐昏,入目别的都变得模糊,更觉雪花漫天。
“本还以为今年年前不会下雪了呢,没想到今日说下就下了!这一场雪看样子还不小呢!”苏锦呵一口气搓搓手,笑吟吟道。
秦朗抬头看了一眼天上,“这雪怕是要下一晚,明日起来地上怕是该积到小腿肚子了。”
“那好呀!”苏锦眼睛一亮喜道:“那正好可以在院子里堆个雪人!”
秦朗一笑:“两个。”
“什么?”
“我是说堆两个,也是一对夫妻,好不好?”
苏锦“噗”的一笑,脸上微红,这家伙!
眸光闪了闪,她忽然抱着他胳膊道:“若是明日雪停了,你带我上山逛逛好不好?雪后山里一定很美很美!”
山脉延绵浑然雪白,天地间仿佛通透,青松翠柏覆着白雪,青白分明,光杆子的落叶树木枝桠上积着白雪,乍望去如玉树琼枝......
光是想想那样一副美景,苏锦便有些按奈不住。
秦朗见她黑眸中光芒熠熠满怀期盼有些无奈,“山上风大,很冷。”
“我不怕,多穿一点嘛!去吧去吧,好不好?”
娇嗔的语调让人心里发酥发软,秦朗哪儿还能拒绝?脑子一热,想也不想立刻改口:“好,明日雪停了咱们就去。”
“嗯!明日不停后日去!”苏锦顿时笑颜如花。
秦朗一笑,也愉悦起来。有他陪着,她想上哪儿不能去呢?
里正急匆匆的忽然来了,脚踩得雪地咯吱咯吱响,他特意来问苏锦,这下了大雪,那些地里的金银花不碍事吧?能挺过去吗?
苏锦忙笑道:“里正伯不用担心,一场雪而已,不碍事的!咱这儿山野里不也生长着好些野生的金银花嘛!这年年下雪不也好好的没事儿?”
里正一拍脑门失笑:“哎对对,我这是急糊涂了,连这个都给忘了!”
苏锦笑道:“您不是急糊涂了,您是关心则乱!”
里正不仅仅是为了自家来问的,也是为了全村人的希望,这一点苏锦心里很清楚,心下也有些佩服。
更令她佩服的是,里正离了她家之后,便敲着铜锣往村里绕了一圈,大声喊着将这话说了,让种了金银花的人家都放心。
里正身为村官能做到此,是小河村的福气。
听了里正的话,村民们这才都放了心。饶是如此,也有那紧张太过的,还是特意跑到苏锦家里问她,得她亲口说了才真正放心。
苏锦不仅仅是佩服里正了,更感激。
若不是如此,只怕自家的门槛都要叫人踩断!
次日清早起来,大雪果然已经停了,银装素裹,连续了几天的阴天也放晴了,薄薄的明亮阳光照耀下来,整个世界通透干净如装在琉璃匣子里。
呼吸间,空气清冽,肺腑间仿佛都干净了。
院子里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一脚踩下去果然到了小腿肚子还要略往上一点儿。款冬、顺娃等都乐坏了,一早便跑出去玩儿。
苏锦也很高兴,准备着出门的穿戴,吃过早饭,便和秦朗出门、上山。
两人很有默契的只说出去走走,并没有说要上山。不然的话款冬等人一准儿要跟上。
秦朗当然不乐意他们跟,苏锦也觉得安安静静的看雪景更好。
薄薄的明亮阳光照耀下,雪地生辉,白得刺目。好在这雪要说厚也并不很厚,并不能将苍松翠柏等树木完全遮盖,不然的话视野里唯一的色彩就是白色,苏锦就得考虑考虑要不要出门了,这年头可没有墨镜给她戴,阳光下待雪地里很容易患雪盲症的。
两人一步一步踩着雪往山顶攀登,脚下咯吱咯吱响,一脚一个深窟窿,回头望望那一长串的雪白雪地里的深窟窿,苏锦大感有趣好笑。
好容易两人才登上山顶,放眼望去,树木山岭银装素裹,枝上冰棱冰柱玲珑剔透,平日里看着很普通的山岭,因着一场大雪变得别有一番别致妖娆,美不胜收。
“好美!好漂亮!”苏锦黑眸中神采焕发,满是惊喜,由衷的赞叹不已。
“我们在这堆雪人吧!”两人站在山顶欣赏了一阵雪景,苏锦又笑着道。
秦朗笑着说好,这儿清净,堆两个无人打扰的雪人,多好。
院子里的积雪早已叫特意起了个大早的款冬等人祸害得面目全非了,这山岭之上倒是清净。
除了他们俩再没旁人。
也是,谁这天气不是在家烤火呢?孩子们就算要玩也就在村里院里而已。谁傻不愣登的这个天气特意跑山岭上啊?万一风寒了怎么办?
两人兴致上来,开始团雪。
苏锦要堆两个大大的雪人,于是近处的雪有点不够用,两人便往稍远一点的地方去取雪。
苏锦忽然惊叫起来,秦朗慌忙丢开手中的雪团奔过去:“阿锦怎么了!”
苏锦指着眼前积雪湮没之处结结巴巴:“人、好像有个人在这儿......快,咱们看看是谁!”
这一场雪不小,那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失去知觉躺在这的,被积雪盖所覆盖,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出来。若不是要取雪堆雪人,也根本不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