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夫人跑到老夫人那委委屈屈的大哭了一场,老夫人已经听朱嬷嬷说过了,此刻见关夫人如此更添一层气,气急败坏叫人将侯爷叫来、把白姨娘拖过来,又叫人出府将二公子也叫来。
东昌侯来的最晚,见白姨娘和心爱的儿子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脸色发白、默默流泪,见他进来才敢委屈慌乱的哭出声来,东昌侯顿时心疼,不满的瞟了关夫人一眼,上前陪笑:“母亲,这又是怎么了?白氏这些天院子门都没出,难不成又做了什么惹得母亲动怒?还有安儿,他一向懂事——”
“可不是懂事!”老夫人指着明安声音都颤抖了:“你自己问问他、问问你这懂事的好儿子,问他在外头干了什么好事!那白家是什么东西?光天白日的,他就在白家的铺子里管人家叫‘舅舅’,还问候‘外祖母’好?‘舅母’好?你什么时候娶白氏为妻了?我们东昌侯府什么时候有白家这么一门外家了?我怎么不知道?那关家呢?你把关家置于何地、把你媳妇的脸面置于何地!你知不知道旁人知晓了会如何笑话!你、你还敢来问我怎么了!”
东昌侯一愣,目光落在白姨娘、明安身上,戾气外溢:“怎么回事?”
白姨娘吓得花容失色,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心中惊惧到了极点。
如果说这话的是关夫人,她必定不会坐以待毙,无论如何都要狡辩否认闹腾一番,至少先把侯爷的怒气平复下去再说。
可是,开口的是老夫人,且老夫人所言句句属实,便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在老夫人面前耍赖。
她不是不知道不能这么做,只是不甘心。
同样嫁给侯爷,同样为侯爷生了儿子,关氏不过比她会投胎、有个比她高的身份而已,除此之外她有什么比她强?
在侯府中她处处受关氏掣肘无可奈何,在府外关氏管的着吗?
让儿子那么称呼娘家人,一来让娘和弟弟也高兴高兴,二来她也有种仿佛成了侯府夫人的错觉,每每思及心里暗爽。
况且,左右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她想着即便有一天传入侯府中,也不过那么回事儿,她认个错便是。
侯爷就世子爷和安儿两个儿子,又素来疼安儿,断断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似乎看起来很严重,比她想的要严重的多......
明安正处于叛逆期,素来疼宠自己的爹如此当众喝斥自己,祖母又这般对待娘和自己、这般厌恶不客气的口吻说起白家,明安少年人的倔劲上来,脖子一梗大声道:“那是我娘的娘家,我叫外祖母、叫舅舅舅母怎么啦?一个称呼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娘、瞧不起我,不过想找个借口摆布我们母子——啊!”
“逆子!”东昌侯又惊又怒又气,一脚将明安踹得翻了出去。
白姨娘又急又痛扑过去抱住他,哭着叫安儿!
关夫人委委屈屈的别过脸去抹泪,实则帕子下半滴眼泪也没有。
明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地上抱在一起痛哭的母子厌恶挥手:“拖出去!别脏了我的眼!”
白姨娘绝望的大哭起来。
老夫人虽不喜她,但也从未这般说过她,对二公子虽然淡淡的,但其实也还算好,可此刻她知道,老夫人是彻底厌了她母子二人了。
别说明老夫人了,东昌侯也又气又失望,他没想到他疼爱的儿子竟是如此德行,眼中闪过厌恶,当即命人将他们母子俩给带了下去。
当天晚上,白家的铺子被人打砸洗劫一空。
看守铺子的伙计一开始就被人打晕了,连跑去给东家报信的机会也没有。
次日无数人围着看热闹,白树从家里过来,见状又惊又怒,一跺脚便朝东昌侯府跑去。
哪个该死的贼,竟敢太岁头上动土,怎么吃进去的他定要人怎么给他加倍吐出来!
东昌侯府的大门自然不是他说进就能进的,以往他来找二公子,都是贿赂角门上的婆子,请婆子给传话。
谁知今日那往日里见了他笑眯眯一脸和气的婆子换了副不阴不阳的嘴脸,拒绝了他的好处,还很好心的让他不要白费力气了,二公子昨儿叫侯爷教训了一顿,如今闭门读书呢,少说大半年是别想踏出院子半步了。
白树闻言大惊失色,忙问那婆子二公子是因为什么叫侯爷教训了?
那婆子哪儿有空招待他?似笑非笑瞅了他一眼,推说要忙,便将门关上了。
白树气得倒仰,却无可奈何,只得跺脚骂了两句恨恨离开。
他急急回去,正想让他媳妇再来一趟,看能不能见见妹子,问问妹子怎么回事儿,自家那被打砸抢洗劫一空的店铺也要请妹子拿个主意。
谁知还没进家门,便听到里头传来老娘和媳妇儿女的哭声,白树大吃一惊,忙冲进去。
却原来,是东昌侯府来了人,逼他们三天之内离开繁城。
白树又惊又怒,怒视那带着小厮前来传话的侯府管事气急败坏道:“谁给你们这么大胆子跑到我家生事?我妹子可是侯爷的姨娘,侯府二公子是我外甥!”
那管事“嗤”的就笑了,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白大爷,慎言啊,我们侯夫人出自安州名门关家,可不是白家,您的外甥......呵呵,谁是您的外甥?”
白树脸色微变,忽然想起昨日上自家铺子里那两名仆妇来。
太巧了!
他毕竟在繁城里开店铺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虽然背靠大树好乘凉,但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自然也练出了几分眼力劲儿。
此时想起来才觉得,那两名仆妇穿戴气度都不像粗使下等,难道——
那管事轻蔑的瞟了他们一眼,淡淡道:“白姨娘不知规矩,触怒了老夫人和侯爷,今儿一早便被送往庄子上思过去了,我劝你们识趣些,赶紧走吧,不然,呵!”
还外甥呢,好大的脸!一个妾的娘家人,也敢自居岳家,别说夫人恶心气愤,只怕侯爷和老夫人更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