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王府上下各等丫鬟婆子小厮随从、侍卫足有六七百人,内宅之中也有将近二百人。
可想而知大厨房有多大。
苏锦带着人来的时候,厨房的五六个大小管事正围着桌子说说笑笑的在吃着呢,苏锦一笑:“我这来的倒是挺巧啊,都在呢!”
众人吓了一跳,看向苏锦,都有些怔愣。
苏锦几乎没出门,厨房这边自然没人认识她。
于妈妈忙笑着告诉众人:“这是新近回府的二少夫人。”
二少夫人啊!
众人了然了。
一名管事笑问:“不知二少夫人亲自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嘴里问的是“有什么吩咐?”,那管事的神情明显带着几分轻蔑不屑,到底是外头来的,不知规矩,厨房这种地方真正的主子哪里会来啊?但凡有什么事儿也就是差遣下人们来一趟罢了。
苏锦看了他一眼,笑吟吟说道:“没有什么吩咐,就是过来看看你们的伙食如何。看样子还挺不错啊!”
不顾她们微变的脸色,苏锦命人将自己食盒中的食物取了出来放在那桌上,嘴角翘了翘,“看,比我的强多了!”
几个馒头、一碗白粥、两三样可怜兮兮的小咸菜碟在一桌香喷喷丰盛的小笼包子、牛肉豌豆烧麦、芝麻牛肉烧饼、煎饺、水煮鸡蛋、鸡丝粥、八宝粥的陪衬下,显得异常的寒酸。
几个厨房管事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于妈妈和景和院几个婢女也同样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即便是于妈妈,来之前隐约猜到这位二少夫人是要搞事情,却也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搞,这不仅仅是一巴掌打在这几个厨房管事的脸上,更是一巴掌打在谦王妃的脸上啊。
苏锦偏偏还嫌不够,冷冷一笑:“你们既然叫我一声二少夫人,我好歹是个主子对不对?这主子稀饭馒头你们倒是样样精致,原来谦王府中日子是这么过的啊,我见识少,原来竟不知道!回头我倒要问问去,是不是京中的权贵人家原来都是这种规矩,我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二少夫人息怒!”总管着厨房的莫大娘急忙上前陪笑道:“二少夫人您误会了,这定是今日有人给送错了,这哪是给二少夫人送的东西?回头老奴定会狠狠教训那粗心大意的丫头!”
几个管事暗暗松了口气,纷纷点头七嘴八舌连声称是,一口咬定是送错了。
苏锦似笑非笑:“原来是送错了?不知给谦王妃、世子夫人、白侧妃那里有没有送错过呢?”
管事们一滞,心虚的别开了目光。
谁敢啊!真要敢给谦王妃、世子夫人、白侧妃送错,不要命了啊?
“看来是没有了,单单给我送错了,你们挺会挑的嘛!有眼光,很有心思啊!”
莫大娘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有点挂不住了,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两分生硬:“二少夫人这话诛心了,这次是奴婢们的错,二少夫人要如何惩罚奴婢们都认了!可二少夫人这么说,奴婢们是不认的。对主子,奴婢们岂敢不尽心?奴婢们又有几个胆子敢跟主子不敬!”
“是啊,二少夫人不要冤枉了我们。”
“谦王府是有规矩的地方,二少夫人刚来,不清楚也难怪。若奴婢们敢如此,王妃早就饶不了奴婢们。”
“二少夫人可别冤枉了我们!”
苏锦冷笑:“我冤枉了你们?昨日、前日、这几日你们给我景和院一日三餐送的都是什么我用得着冤枉你们?难不成谦王府已经寒酸到这地步了?连主子的伙食都开不出来?开不出来说一声啊,本夫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莫大娘想嘲讽两句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了。
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刚进府便大手笔的赏下人红包,一人十两呢,这位还真是不差钱的主儿。
莫大娘分辨:“二少夫人真的冤枉奴婢们了,之前送的若有什么不妥二少夫人打发人说一声便是,这不是......二少夫人也没说啊。这次是奴婢们的错、奴婢们也认了,二少夫人好歹也是主子,怎能说王府的不好?这要是传出去了——”
“传出去不正好吗?让人给评评理,”苏锦笑笑,指了指自己的早餐:“主子早上就吃这种东西,不是寒酸是什么?”
莫大娘变了脸色:“二少夫人!都是老奴的错,二少夫人......想要如何才能满意?还请二少夫人给奴婢们一次改过的机会......”
莫大娘心里有些后悔,她也不过是想要讨好讨好谦王妃、白侧妃才故意给苏锦一点苦头吃。
且一开始她也不敢,这不是一次次试探下来,料定了苏锦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这才敢越来越过分,谁知她会冷不丁的找来?
若真传了出去,外头人又不傻,还能不知道这是故意磋磨这位新来的二少夫人呢。这笔账必定会算在谦王妃头上。
到时候,王妃岂能饶得了自己?
苏锦挑眉一笑:“你说,随便我要如何处置、只要我满意?”
莫大娘暗暗松了口气,“是,这次是老奴的错,随意二少夫人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你不会后悔吧?”
莫大娘倒是笑了:“二少夫人这是什么话?老奴怎会后悔,这是应该的。”
苏锦抬手“啪啪!”给了莫大娘两记响亮的耳光,众人一阵抽气,目瞪口呆。
莫大娘也同样傻了,怔怔站在那里,两边脸颊火辣辣的,不用说肯定红肿了,她脑子里也嗡嗡嗡的乱响着。
谁能想得到呢?这位二少夫人竟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主儿,还是亲自动手!
谁家主子会干这么有失身份的事儿?竟然亲自跟下人动手?
莫大娘觉得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幸灾乐祸的、嘲讽的目光看自己,自己这一辈子挣下的老脸都给丢光了。
“老奴、”莫大娘声音颤抖着:“老奴活了大半辈子做事战战兢兢、尽职尽责,不敢说多好,却也从未让主子不满过,更从没挨过主子的打。今儿挨了这一遭,老奴这张老脸也不想要了,二少夫人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