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号称天下第一皇商没错,有大靠山没错,但还不至于到可以横行天下为所欲为的地步。
最糟糕的是,卢大老爷已经将货物收下了,看在合作了多年、以及宁王府的面子上,对方答应在京城中小住大半个月等着拿款。
卢大老爷正火急火燎盼着他们叔侄俩带紧俏货物回来变现呢,谁知道竟会如此!
从来没有过的事,卢家的货船怎么会出这种问题!怎么偏偏就这趟碰上了!
“这件事儿我看有蹊跷,怎么会那么巧!怎么可能会那么巧?查,给我查!请宁王府帮忙,给我好好的查!”卢大老爷气得肝疼。
卢二老爷和卢大公子心头一震,脸色微微的变了变,是啊,他们怎么没想到呢?这件事太巧了。
“大哥放心,这件事我亲自来办,要是叫我查出来是谁在背后干的好事儿,我不会饶了她!”卢二老爷咬牙切齿。
他要查的第一个人当然就是许溶月和明月楼。
他心里暗道可惜,倘若明月楼没有定郡王妃的背景,说不定就可以趁此机会拿下来了,趁火打劫这种事儿他做起来不要太熟练。
可惜,定郡王妃与定郡王都不是好惹的,他不敢乱来。
卢大老爷叹了口气,这件事要查清楚来龙去脉,所需要的时间肯定不短,关外客户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少不得还得先筹三十万两银子给人家。
三十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卢家的盘子摊得太宽,赫赫扬扬,人人羡慕,又担着天下第一皇商的名头,他是绝对不敢轻易跟人开口借钱的。
先别说能不能借到三十万两,一旦自家连三十万银子都付不起的消息传出去,一来他卢家丢不起这个脸,二来,还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呢。
到时候必定造成人心不稳,一则会影响自家各家店铺的生意,二则各合作商户也会起疑迟疑,没到期的货款借款必定也会有商户上门来求要。
那数千、数万两算不得什么大数目,一两家来要自家或许能应付,可是,万一来的不止一两家呢?还能应付吗?
卢大老爷越想越心惊肉跳,真要这么连锁反应的发展下去,卢家会完蛋的呀!
漕帮......那些混蛋胆子怎么这么大!卢家的东西也敢动!要让他查出来真的有人在背后捣乱,他必将人碎尸万段!
银子不能借,最近倒是有两笔款项能回,但加起来也只有不到十万两,而最近也有别的零零碎碎的支出,一进一出算下来,能剩下五万两左右,还差二十五万两。
左思右想,卢大老爷咬咬牙,决定将卢家钱庄里先拿出二十五万两来,先将此事应付过去。
卢家钱庄是京城中最大的一家钱庄,账面上一定数额的流水是不能动的,但除此之外还有三十万两储备金,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正常来说,钱庄里的储备金至少得在五十万两,但卢家财大气粗,有巨大的财力和宁王府做后盾,众人也都肯相信他们,所以留三十万两足够了。
即便如此,卢家时不时的也会挪用一二,只不过很快就补了回去,也从来没出过什么事儿。
这时候卢大老爷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关外客户拿了三十万两银子刚走没两天,京城中不知从何而起,传出了谣言。
据说,卢家出事了!江南回京的货船毁了,价值数百万的货物烧为灰烬,卢家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钱全都赔进去了!所以,你们该要账的赶紧去要、没供货的还是再缓缓吧。
这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不由得人不信。
卢家人气坏了,到处追查到底是谁传的谣言!
非但没查着,反而各种信息传的更加细致。
有人坐不住了,三五个人一伙儿作伴找上卢家的掌柜,客客气气的诉苦,小本生意,急需用钱,请卢家可怜可怜,先把下欠的货款支了吧。
若是以往,有这样的人胆敢上卢家问要钱,卢家掌柜一定冷着脸吩咐账上立刻结清欠款,以后也休想再跟卢家合作!
以前的卢家有这个底气,现在,有的只是虚气。
这一拨人的欠款加起来到也不多,两万多两而已。卢家掌柜咬咬牙,将款项结了,命人毫不客气把人赶走,以后别想再跟卢家合作。
这几人虽然有些后悔懊恼,但还是拿着钱走了,没有一个说还回钱来求着将来继续合作的。
原本以为这么一来其他人瞧见了肯定不会再来,不想,梅云轩又出事了。
那几个下了大订单的客户陆陆续续的全都派人来催货了,他们要的数量极大,梅云轩从前有卢家做靠山,完全是赔本在做生意,现在卢家拿不出银子来了,梅云轩拿什么赔?
没有银子买原料,怎么生产?
这几个订单涉及的金额达到将近五万两银子,卢家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会管梅云轩?
于是,谣言传的更厉害了!
更多人坐不住了,纷纷涌上卢家去讨要余款。
供货方果然也用尽方法诉苦拖延,不肯再继续供货。
卢家焦头烂额,眼看就要捂不住。
这时候,最致命的一击来了,钱庄发生了挤兑!
无数之前存了钱在卢家钱庄的客户蜂拥而至,要求提取银子。卢家现在哪里还有银子支付?
瞬间什么都捂不住了,如长堤溃败,分崩离析!
一夜之间,卢家的店铺几乎全部关门,库房里一件一件的金银玉瓷器与各种珍宝被抬出来用以抵债,别院、良田、甚至商铺,不得不变卖。
等到将所有的债主全都应付完之后,卢家元气大伤,不说空空如也,庞大的财富也去了至少六成。
加上声誉受损严重,供货链断裂,资金流水不足,各家店铺压根没法开门营业,想要将生意重新做起来,还不知要往里头投多少钱做启动资金,将整个供应链修复完全。
卢家上下,一片愁云惨雾。
宁王府也气个半死,但明面上宁王府什么都不能做,商场上的事儿宁王府可以暗中给与卢家支持,亲自下场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