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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生长于宫阕之中,比这更险恶、更龌龊的事情都见过不少,按理来说,听到这黑裙女子的悲惨遭遇,并不会触动太多情绪。
可看着美人滴滴清泪划过洁白如玉、光滑似瓷的脸庞,留下浅浅痕迹,听着清丽柔美的声音含着丝丝凄凉,震动人心,看着她一双手无措而愤怒地捏成拳头轻轻摆动,就像在敲打着自己坚固的心灵堡垒,四皇子就觉得内心有无名怒火和深深的怜惜陡然升起,再也压抑不住。
“好一对狗男女!”四皇子咬牙切齿地道,“难怪问什么层层束缚、重重险阻可曾斩得?!”
从之前旁观行商、旅人当中,他已经打听到了当时的对话。
一旁的李不凡、诸多护卫,见四皇子怒形于色、同仇敌忾,不复以往的冷面沉静,不仅不觉得有丝毫古怪、诡异之处,反而感同身受,几乎恨不得将四皇子拉开,好好呵护那绝美而让人怜惜的女子。
黑裙女子梨花带雨般的脸庞露出惊喜神色,伸手拉住四皇子的衣袖,激动而又怯生生地问:“公子,你见到家姊和那负心汉了?”
“一刻多钟前见过,他们当街杀了好些人。”四皇子已经打消了将那两人招揽的念头,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并搏美人一笑,“姑娘,那等负心薄幸,没有半点伦常,而且心狠手辣的男子,你何苦再去寻他?”
一想到眼前这位绝色美人以前是那青袍男子未过门的妻子,而且从小一起长大,他就有种深深的酸楚和憎恨,她的小手是不是被那人拉过,她的脸庞是否那人羞红过……
黑裙女子脸色一正,虽然青涩、羞怯,却斩钉截铁、凄然痛恨地道:“即使粉身碎骨,亦要杀掉他们二人,以告爹爹在天之灵。”
“好!姑娘真真孝义节烈!”四皇子、李不凡、诸多侍卫异口同声地道。
四皇子将身后其他人瞪退半步,语气柔和地道:“姑娘,相逢即是有缘,我等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在下必助你报仇雪恨!”
黑裙女子抬起螓首,双眸迷离而深邃,像是内里蕴含了一片星空,吸引得四皇子深深地沉迷,她感激地道:“多谢公子,公子你真是一个大好人,小女子无以报。”
四皇子心中暗道,无以报,那就以身相许吧,当然嘴上却是谦虚了几句,暗中吩咐侍卫去重发飞鸽传书,修正前面的命令。
“对了,姑娘,在下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四皇子柔声道。
黑裙女子一颗千娇百媚的脑袋轻轻低下,脸色羞红:“小女子姓沐,单名一个璟字。”
竟然将闺名都告诉我了?塞外女子真是不拘小节,四皇子内心一阵惊喜,忙道:“沐姑娘,在下姓艾,单名一个徵字,家中排行第四,常被称呼老四。”不复平日里的冷面,恨不得将一切都告诉沐璟。
沐璟扑哧一笑,宛如鲜花盛放,笑得四皇子不明所以,而又看得目不转睛。
“小女子曾经养过一只小马驹,唤做四四。”沐璟带着一丝歉意地解释道。
从三阳关离开后,石轩和墨景秋就没走大道,反而尽选荒郊野外,有时候甚至昼伏夜行。
对旁人而言,这一路之上少见人烟,是孤单、寂寥:野兽、毒虫、盗匪众多,是危险、艰难:打猎果腹、露宿荒庙残屋,甚至幕天席地,是清苦,所以很少有人如此赶路,哪怕是亡命之徒,也受不得这份艰难,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
但于石轩和墨景秋,赶路之中,却悠闲自在,不以苦,反有种逍遥之感,这比起闭关之时的清冷孤寂,实在相差太远,而心灵映照之中,毒虫、瘴气等亦能前避免,野兽则只要不妖兽,就当不得石墨二人几剑。
所以即使两人犯下滔天大罪,暗地里又被四皇子追杀,可不入城、不入镇、不入村的赶路方式,却让所有追兵完全捕捉不到两人的行踪。
天下之大,山林众多,没有仙家手段,一旦躲入其中,就如滴水藏入大海,难以追寻。
“已经很近了。”一片平缓的荒野里,墨景秋闭目感应了一番烙印,“当在百里之内,昼夜赶路,就能到达。”
石轩望着墨景秋指出的方向,心中算了一下:“我们两人、几匹马的状况都不太好,还是不要贸然过去,等休息一日,调理好身体,实力恢复巅峰,再去也不迟,毕竟不知道那里会遇到什么。”
半月赶路,石轩和墨景秋人还好,于对身体各部分控制力超强,总是在达到极限前休息,不过受身体会疲惫拖累,精神状态不济,而四匹马则早就累得皮包骨,若非只差半步就能成妖马,肯定已经倒毙在路边,更别穿山越岭了。
墨景秋点头赞同了石轩的意见,指着远处山岭掩映中一处破旧道观:“就去那里,即使有人也无妨,那些追兵早就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就算方向找对,亦快不过我们这番赶路。”
身体只是锻体巅峰,生病乃正常之事,故而不到万不得已,石轩和墨景秋都不会选择幕天席地,真要大病一场,反倒更耽搁工夫。
石轩没什么意见,拉着马匹,向那道观行去,等到了近处,才猛然发现道观之下,是一处颇大的山谷,一条溪水蜿蜒流过,滋润着两边良田,而山谷内,还散落着不少房舍,却是不小的村庄。
溪水之旁立着水车,缓慢转动,石轩见到这幅场面,不笑着对墨景秋道:“哪怕是末法之地,人们也会想办法让自己过得更好,更轻松。”
可惜两方宇宙根基不同,上辈子是以原子、元素等“地火风水”衍生之物物质之基,现在则是五行之力,要不然自己倒是能传扬一番“科学神教”,当然,一些最基的事物倒是共通的,可因此而来的东西,与手弩的威力相差不大,除非自己刻意地从根上改变天地法则。
走到道观门口,石轩轻轻敲着斑驳的大门,没一会儿,一位十岁左右小男孩过来开门,见是两位陌生人,不愕然问道:“你们找谁?”其衣着朴素,像是普通农家小孩,却没有那种野性调皮,反而透着沉稳和安静。
石轩笑道:“我们露过此地,见天色已晚,想要借宿一宿,还请小友告知观主。”
这男孩露出恍然的神色,伸手示意石轩稍安勿躁:“观主爷爷正在炼长生丹药,不能打扰,你们稍等片刻。”
话音刚落,一声轻微的爆炸声响起,乌黑的烟子从一间厢房内吹了出来,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迷惑不解地自言自语道:“龙虎相交,坎离相济,怎么会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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