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水心仪一行三人已来到一座高达一百二十米的椭圆形巨大建筑之前。这里正是她(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龙城大斗魂场!
由于此地距离水府也只隔着几个街道,雪舞此时仍在向陌绝寒介绍着大斗魂场的各种规则制度,讲得极为详细。
水心仪看着眼前如数家珍般的雪舞,不由面上一黑。心中暗自琢磨道:
【看来是得好好敲打一下这丫头了,必须打破她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然就她这激动劲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真一个人偷摸进斗魂场了。】
三人进到大斗魂场的大门内,水心怡指着入门口处一块巨大显眼的石碑问道:
“雪舞丫头,既然你对这斗魂场这么熟悉。那我考考你,这块石碑上刻着的这些人名是有什么纪念意义吗?”
雪舞看着石碑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不确定地说道:
“我想应该是斗魂场里出现过,战绩斐然,值得纪念的明星级人物吧。”
水心仪心中暗道果然。
她先前就猜测雪舞对大斗魂场知之有限,否则绝不会是那种轻快向往的情绪。
随后一脸沉重地说道:
“很遗憾,事实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光鲜亮丽,这块石碑上所记载的人名都在这个斗魂场中丢掉性命的魂师。”
“怎…怎会有这么多?”雪舞声音颤抖地问道。
“呵,怎么不会?”
水心怡冷笑一声,开口解释道:
“大斗魂场素以公正严明的准则来主持魂师间的斗魂,为的就是给魂师们打造一个相对公平,敢于殊死一搏的比斗环境。
在这里,你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即使你杀了某个大家族的传人,也不需要担心会遭到报复。
一切的麻烦都将由大斗魂场为你摆平。
而在这样没有后顾之忧的包庇下,寻常魂师间的对战自然是无所顾忌,怎么痛快怎么来。
各种欺辱手段层出不穷,下狠手下死手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
不知有多少参与斗魂的魂师在台上受尽折磨,没等到治疗就已彻底死亡。
光是当场死亡人数就已如此之多,更不用说还有多少终生残疾的魂师了。
所以,雪舞丫头,你可别犯浑。即便你在擂台上被人给强了,老师也帮不了你。
要知道追求刺激与新奇才是斗魂场吸引观众的不二法门,斗魂场肯定会袖手旁观的,说不定还会乐见其成。”
“这样么…雪舞知道了。多谢老师以前制止了雪舞不成熟的举动。”
雪舞朝水心怡躬身致谢道。随后便不再言语,情绪因为幻想的破灭而变得十分低落。
陌绝寒看了雪舞一眼,宽慰道: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除去极少数需要用钱治病或周转家当的那类人外,其余的绝大部分都只是在游戏规则中赌输掉性命的赌徒罢了。
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心情不好的雪舞乍闻此言,当场炸毛,立时不满地反驳起来。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她之前就知道陌绝寒为人冷漠,可万没料到陌绝寒的冷,已经到了不近人情,令人惊悚的地步。
面对雪舞的控诉,陌绝寒只是淡淡地问道:
“难道不是?自己都不当回事的小命,还要我替他们怜惜不成?”
说完之后,不待雪舞回应,举步便向着一处魂力聚集的方位走去,只留下雪舞在原地怔怔发呆。
是啊,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又不是有人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去参加斗魂的。
可即便如此,即便这样的后果是他们咎由自取所得,即便他们真的死不足惜,陌绝寒那种漠视生命的态度还是让她感到一阵的难以接受。
然而在场之中感到此话刺耳至极的,绝不只有雪舞一人。
这不,陌绝寒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一对身材魁梧,容貌相似的中年兄弟给拦住了去路。
两兄弟中体型较胖的那位,大声喝道: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活腻味儿了,跑到爷爷跟前来大放厥词。
要知道魂师可是这片大陆上最尊贵的职业,居然还敢说我们死不足惜!
今天爷爷我就教教你,对于强大魂师必须要存有的敬畏。别以后死了都不知道咋回事。”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还面色阴狠地捏了捏拳头。另外那位虽然没有说话,脸上却也是类似的神情。
原本他们两兄弟是刚参加完斗魂,赢了钱,准备找一家勾栏去寻欢作乐的。
看见身材样貌俱佳的水心仪和雪舞,一时间便起了搭讪的念头,不由得多注意了片刻。
这一注意,却恰好听到了陌绝寒对他们死不足惜的评价。
两人就如同耗子被踩中了尾巴一样,恼怒至极,只想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狠狠胖揍一顿。
就连先前想跟美女亲近的心思也被心中腾腾升起的怒气给冲没了。
“滚开!”
陌绝寒抬头,冷冷地看着眼前恼羞成怒的两人,如是说道。
视线相对,陌绝寒面前的两人顿感如坠冰窟,浑身颤栗,仿佛被死神给盯上了一般。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就是这么几步,却让回过神来的他们又羞又恼。
自己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一个毫无魂力的小毛孩子给吓得退缩了?!
当即运使魂力,将心里的不安之感强行压下。打算上前动手,找回场子。
可还没走到陌绝寒身前,却有一阵强烈的魂力波动从他们身后压了过来,叫这兄弟俩立时就清醒了不少。
怪不得这小崽子这么嚣张呢,原来是有高手跟随。
艰难地扭头看去,心里都开始骂娘了,他奶奶的!敢情自己哥俩先前想搭讪的美妇人竟是一名半只脚踏进魂圣的高阶魂帝?!
惹不起,惹不起。还好之前没有表现出什么越矩的行为。
事已至此,两人心里不由盘算起来:
【那个漂亮女人可是个硬茬,只凭他们两兄弟魂王不到的实力,肯定是不够人家打的。
这里虽说是大斗魂场,可他们之间结的仇怨却并非是在斗魂过程中产生,大斗魂场未必会为他们出头。
可如果再次选择退让的话,他们哥俩以后在这龙城大斗魂场里,还要不要脸面了?
哎,努力拖到有人来阻止好了。】
正当两兄弟进退两难之时,一道沉闷的男声突然响起。
“住手!这里是大斗魂场,有什么恩怨就上斗魂台解决。再在公众场合闹事,我可就让坐镇本地的长老把你们撵出去了。”
出声的是一个带着眼镜,身材发福,四十来岁模样的中年大叔。也没看他怎么作势,似乎只是迈了两步,便来到两兄弟和陌绝寒之间。
看到这个中年大叔的到来,两兄弟悄然松了一口气,借坡下驴地说道:“对不起,田主管,我们这就走。”
随后又转头对陌绝寒色厉内荏地说道:“小崽子,今天算你运气好,以后别让我们给遇到,否则有你好看!”
被称为田主管的中年人点了点头,遣散了围观的众人,然后对着水心怡冷哼道:
“天水城的水家么?别以为有本城的武魂殿在后面撑腰,就可以在斗魂场里撒野了。
再有下次的话,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斗魂场的规矩我们自然知晓,就不劳田主管多加提醒了。”
水心怡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那就好,看来倒是个识大体的女人,可得管好你这些个狂妄无知的小辈。
刚才要不是我来得快的话,这小子说不定已经让人给拧断脖子了。”
中年人以一种傲慢轻蔑的目光扫视着陌绝寒,嘴上充满不屑地说道。
他其实知道,光凭那两兄弟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魂宗级修为是不敢轻易得罪这个女魂帝的,但那又如何?
自己背靠斗魂场,说些停留在口头层次上的风凉话,根本无惧。
他不信对方敢对他动手,或者说,引得对方动手,正是他所希望的。
同样是魂宗,田主管却远比之前那两兄弟要硬气得多,这就能看出身后有靠山的重要性了。
“你!”
雪舞气愤不已,当即就准备上前跟田主管理论,但却被水心仪给及时拉住了。水心仪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水心仪也很明白中年人的用意。
【大斗魂场是七大魂师家族的势力。
源自血脉的优越感和巩固阶级利益的意图,使他们和大宗门,大贵族一样,对平民阶级中培养魂师的势力十分厌恶。
武魂殿如是,天水学院亦如是。
如今两个凑到一起,更是双倍的厌恶,又岂会给她好脸色看?
况且,此时恰逢水府遭人血洗,本地武魂殿治安不力,殿主被歹人打成重伤,使得两家在龙城的声誉一落千丈。
这个时候不上去踩上两脚,简直枉为本城斗魂场的高层人物。】
陌绝寒眼中微冷。他到这,是要办正事的,可不是来看一些没有实质性意义的勾心斗角。
于是冷然说道:“滚开,别碍事。”
中年人顿时就被气笑了,带着欠揍的笑容,将腰一弯。目光正对着陌绝寒,嘴上嗤笑不已。
“呦呵,敢在我的地盘上这样和我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真有种!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滚?”
陌绝寒也没有让他失望,在中年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陌绝寒一掌抵在了他的额头。
岂有此理!一个没有魂力的废物也敢如此羞辱于我。中年人怒火上涌,眼中神情也变得极为精彩。
由惊愕到愤怒,再到迷茫,又到恐惧,最后却将恐惧藏在脑海之中,整个人诡异地平静了起来。
“带我们前去参赛魂师的休息室。”陌绝寒语出惊人地吩咐道。
可更令人惊掉眼球的还在后面。只见之前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中年人,此刻竟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这…这不符合规矩。”
“嗯?还不带路?”
田主管闻言,顿被吓得全身发抖,口中连忙称是。
“请,请跟我来。”
看着突然间对着陌绝寒恭敬异常,主动引路上前的田主管,陌绝寒又一副早知事情会如此发展的淡定模样,信步跟在田主管身后。
一旁的雪舞和水心怡只觉得此事荒唐至极。虽深感不解,却也适时跟了上去。
只不过雪舞是呆呆愣愣地往前走,满脑子的疑惑,这个在极北边缘碰到的小男孩身上似乎充满了未解的秘密。
而水心怡则在心中猜测陌绝寒背后可能会有的身份,以及刚才伸出的手势又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
不过任二人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田主管一反常态的原因,纯粹就是因为着了陌绝寒的道,中招了…
毕竟,刚才的一切,完全没有感应到有什么能量的异常波动;
而且只要不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莽夫,谁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于别人的地盘之上,还主动去袭击别人?
说云心难测,一点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