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禺县，某街道。
赵文牧这次出门之前带上了家里存款最多的那本存折。
中国银行，31万9千块。
出门之外，带上足够多的钱，这是他的习惯。
一行人先去蟠禺酒店看了一下。
确实有公告要在今天下午举行拍卖会。
不仅如此，凡是有意参与的竞拍者，需要先行缴纳2000块钱的保证金。
“所有货物，其品牌真实性，不予保证。”
这句话，专门用醒目的字体标识出来。
意思很简单，这批赃物不保真。
嗯，很合理，鉴定真实性确实不在业务范围内。
“我现在可以查验一下这批货物吗？”
缴纳保证金之后，赵文牧询问道。
如果有可能的话，肯定是要提前查看一下货物的。
假冒伪劣和真品，估值自然完全不一样。
“对不起，先生，商品在下午拍卖时统一查验。”
工作人员语气很客气，态度很坚决。
蟠禺酒店毕竟是荣仁一捐建的，这边的工作人员很明显认识阿彪和小吴。
这也说明了，荣大佬确实是把自己的贴身保镖分派给了他们。
即便这样，工作人员还是没有给他们特殊待遇。
赵文牧也只是来凑凑热闹，没有什么势在必得的心理负担。
既然这样，也就不强求。
他干脆在酒店开了几个房间。
大家一早出门，这会儿都已经有些犯困。
尤其是囡囡这个小家伙，在车上已经睡了好几觉了。
小家伙躺在床上，小胸脯起起落落，睡得香甜。
“赵先生，下午的拍卖，可能有些麻烦。”
赵文牧和郑光明只是在房间里闭目养神，一会儿后，阿彪敲门进来，压低声音说道。
“哦，怎么说？”
“这批货物价值很大，有一些人感兴趣，所以才两天就急匆匆拍卖。”
阿彪说的很隐晦。
赵文牧听明白了。
这场拍卖会是给某些人准备的。
自己就是衬托红花的绿叶。
很合理。
阿彪之所以专门提醒自己，应该是担心自己跟那些人对上。
“好的，我知道了。”
“阿彪，谢谢！”
赵文牧轻声说道，继续闭目养神。
强龙难压地头蛇。
何况自己充其量也就是只虫。
虫子的虫，而非大虫的虫。
无所谓，就当是免费看场戏了。
两点半，拍卖准时开场。
这批货的规模，远远超出了赵文牧的预想。
单单只是电子表就有2000块。
蛤蟆镜7万副。
各类皮包1000个。
...
全部是体积小、货值大的那种。
“据说为了截下这批货，海警直接用一艘船撞停了大飞。”
“这不可能，大飞怎么可能载得下这么多货！”
一些人在窃窃私语。
赵文牧竟然遇见了一个熟人。
当初买走了干蘑菇的沈从武。
“沈老板，好久不见！”
赵文牧走过去跟对方打招呼。
沈从武正跟身边人聊得开心，见到是赵文牧，也是颇感意外。
“哎呀，赵老板！你来羊城啦！”
“你这不够意思啊，到了羊城也不告诉我，我好尽尽地主之谊！”
沈从武家就在羊城，家族业务根基也在粤省。
赵文牧笑笑。
“沈老板，我这次就是带了家人来玩，所以没去打扰。”
沈从武这才注意到赵静等人。
连忙打过招呼。
“赵老板，你也对这批货感兴趣吗？”
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是缴纳过保证金之后才有机会进来的。
“呵呵，就是进来见见世面。”
赵文牧打个哈哈，回避了这个问题。
“各位老板，拍卖现在开始，首先请允许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批货物...”
主持人站到台上，开始分门别类介绍着。
清单太长，他介绍了足足半个多小时。
“现场有部分样品，大家现在可以自行鉴赏。”
主持人给了大家20分钟时间自行查验样品。
跟水货基地小渔村的规矩一样，这里只保证现场看到的商品跟仓库里的一样。
其他的一概不保证。
商人们涌上前去。
赵文牧也不例外。
“这批货物质量没有问题，应该是正品。”
沈从武说着自己的结论。
赵文牧点点头，他大概可以判断这批货没有问题。
接着主持人介绍了拍卖的规矩。
“所有商品统一拍卖。”
这第一句话，就直接劝退了赵文牧。
首先这批货物价值很高，即便是按照走私价，货值也超过了30万。
他没有吃下来的实力！
其次，数量如此巨大、品类如此丰富的货物，估值本来就是一个大工程。
然而，主办方却只给了30分钟的介绍时间和20分钟的鉴定时间。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无法对商品进行合理估值。
除非有人提前对它有所了解！
果然，这话一出，直接引来了现场众人的不满。
但是，主持人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起拍价33万元，每次竞价最低加价2000元。”
“竞拍，现在开始！”
一瞬间的安静之后。
现场顿时喧闹起来。
沈从武满脸愤愤，高声表达不满。
“我抗议！”
“我抗议！”
“应该分批拍卖！”
吵嚷声越来越大，拍卖甫一开始，立刻就陷入停滞。
赵文牧对此不感兴趣，他只想当个安静吃瓜的乐子人。
跟沈从武打过招呼后，他回到了赵静旁边。
“小弟，我们还要竞拍吗？”
“对呀，三哥，我们要怎么办呢？”
大家都有些忧愁。
赵文牧把手抄在怀里，随意在椅子上坐下来。
“看戏，吃瓜。”
“啊，吃瓜？”
一群人躲到角落里，安安静静当起了吃瓜群众。
看了一会儿，赵文牧终于搞明白了。
有人在带节奏。
应该是有人提前得知了这场拍卖只是一场演出，然后不愿意当吃瓜群众。
说白了不甘心给他人做嫁妆。
于是煽动人群，想要让这场拍卖改为分批拍卖。
或者把拍卖搅黄。
他盯着沈从武仔细看了一会儿。
这家伙到底是在搞事情，还是单纯只是被现场的气氛烘托着上了头？
看不出来。
因为这家伙以前给自己的感觉就是有点冒失。
所以，被现场气氛点燃，然后做了别人手里的枪。
确实也有可能。
但另一方面，羊城是这家伙老巢。
这场拍卖背后的隐情，他会真的不知道吗？
他继续仔细看去。
想要找出这场拍卖原本计划中的受益者。
这个倒是不难。
毕竟全场跟他们一样不动声色的人，不多。
其中隐隐最有气场的，只有最前排靠右的两三人。
人家是真正的风雨不动安如山。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就坐在那里安安稳稳看戏。
仿佛这场闹剧跟自己没有关系。
台上的主持人数次想要说什么，可惜激动的台下群众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主持人灰溜溜地去了后台。
闹事者的第一步，达到了。
主持人只是个傀儡。
至少要逼着一位说话管用的人物站出来才行。
不一会儿，一位中年人站了上来。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是李克明。”
“这位是当地的副关长。”
阿彪小声说道。
“我保证，今天这场拍卖是公平公正的，是经过合理论证的...”
李关长的声音很快淹没在质疑声中。
“这么大批的货物，只给20分钟鉴定时间，如何保证公平！”
“为什么不能分批拍卖？之前为什么不说？”
“我们抗议！”
“我们要求分批拍卖！”
...
“这批货物是不是已经预定好了买家，让我们来陪你们演戏！”
“我要举报你们！”
终于，有人将黑幕揭示在众人面前。
现场情绪再也压制不下去。
到了这里，要么只能暂停拍卖，要么只能妥协分批拍卖。
不管怎样，这批货物不可能顺顺利利按照原本的计划进入某些人手里了。
嗬，看来闹事者能量不小！
李关长灰头土脸地下去了。
不一会儿，赵文牧注意到，端坐如松的三人组，有一人悄悄离开了会场。
阿彪也走了出去。
过了十几分钟，主持人重新归来。
“经过领导现场讨论，这批货物分为7个批次，重新进行拍卖。”
接着他又介绍了7批次货物分别是什么。
这一次，大家还是有30分钟鉴定商品。
但跟之前不同的话，大家只需要关注自己感兴趣的商品就行了。
“三哥，这次我们要参与竞拍吗？”
赵文牧悄悄打量了一下安稳坐着的二人组。
摇摇头。
“我们不参与。”
竞拍很快重新开始。
这一次没有人再抱怨，大家专注地举手出价。
直到这时，曾经的“受益者”和主导了这场闹剧的“幕后黑手”，全都浮出水面。
双方在每一批次货物上都杀得难解难分。
第一批次货物，1000件皮包。
赵文牧估值市场零售价12万左右。
起拍价为1万块。
一开始的时候，报价十分踊跃。
就连沈从武也报出了4.8万元的价格。
然而当价格达到6万块的时候，绝大多数的竞拍者选择了退出。
嗯，一倍的利润，吸引力不够大。
“受益者”却直接报出了7.5万的高价！
“幕后黑手”加价1000块。
“受益者”报价8万块。
“幕后黑手”再次加价1000块。
双方你争我抢，战况愈发激烈。
...
最终，这批皮包被“受益者”以10.5万的价格买走。
这个价格，已经相当于不赚不亏了。
“赵先生，今天这场神仙打架可能会超乎预料地精彩。”
阿彪坐回座位，突然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