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肆陪叶莺在南江待了两天, 期间去看了爷爷,陪太子爷玩了会儿,大年初一飞回宁夏。
叶莺在叶母家过的年, 叶母想让她住到年后,叶莺不想, 没地方睡。
叶母让邹阳夏买了张床放客厅,过年期间, 叶莺睡邹淼房间,邹淼睡客厅, 邹淼没意见,新床更软更弹, 她开心得不得了, 巴不得姐姐住过来。
“邹叔那边会不会不方便?”
叶莺私下里问叶母,她不太会和继父相处, 邹阳夏每次看到她也很局促。
“他有意见就离婚。”叶母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女儿, 放软声音, “留下来住吧,我好久没好好看看你了。”
这句话让叶莺眼泛酸, 知道她还是爱自己的, 不是第一位又有什么关系。
她应下来, 收拾行李过去住。
人多, 过年气氛不会差,家里每天都很闹腾, 叶莺渐渐话多起来, 大年初一晚,叶母做了一桌好菜,饭桌上给叶莺和邹淼分别夹了一个鸡腿, 道:“莺莺,你和于临怎么样了?人家追了你这么久,菩萨也该动心了吧。”
叶莺一噎,慢慢放下筷子,“我已经明确拒绝他了。”
“你老大不小,别挑了。”叶母皱起眉,“我在你这个年纪,你都两岁了。”
叶莺道:“不急。”
叶母还想说什么,邹阳夏阻拦道:“她不想找就不找,不嫁人又不是不能活。”
“你怎么帮她说话?说好帮我一起劝她。”
“莺莺这么乖,嫁谁都亏。”
他们两个倒吵起来了,叶莺斟酌着道:“其实,最近有个男生在追我,我在考虑中,以后应该会在一起吧,我……很喜欢他。”
叶母欣喜道:“谁啊?”
叶莺不想说,“确定了再告诉你。”
“感觉你在敷衍我。”
说着,叶莺手机振动,有人打视频电话过来。
邹淼离得近,看到了头像,她以前见过。
“我知道了!姐姐喜欢的人是四爷哥……”
叶莺手疾眼快捂住她的嘴,低声说:“只要你听话,今年红包多给一百。”
邹淼眨了眨眼,乖乖点头。
“我去接个电话。”
叶莺拿着手机去阳台。
叶母对邹淼道:“四爷哥哥是谁?”
邹淼奶声奶气道:“不知道呢。”
叶母:“我给你包三百,说。”
邹阳夏看不下去,道:“连我都知道是电视上那个裴肆,你也太落伍了。”
叶母愣了愣。
走到阳台,叶莺接起裴肆的视频通话,他的脸出现在屏幕。
背景是酒店,他像刚洗完澡,湿润的碎发遮挡额头,发梢滴水滚过凸起的喉结,未曾变过的容颜看起来比平常还年轻。
裴肆边擦头发边问:“在忙?”
“还好。”叶莺关上阳台门,看着他红得生艳的嘴唇,“我在妈妈这过年,一家人都在。”
裴肆哦了声,道:“问你个事儿,你知道猫吃什么吗?”
镜头一转,房间角落有一个软垫,蜷缩着一个白团子。
他走过去,镜头拉近,叶莺才看清是只奶猫,很小,通体雪白,只有爪子黑的,耳朵尖尖。
很可爱,叶莺仔细看了看,道:“捡的?”
“嗯。”裴肆手挠了挠猫脖子,猫边喵喵叫肉爪边缠过来。
“在雪堆里趴着,要不是我视力好,估计熬不过今晚,喂它牛奶不喝。”
叶莺百度了下原因,道:“可能太虚弱了,你先喂点水,明天送医院看看。”
裴肆说好。
叶母在叫她,叶莺对他道:“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镜头又切回裴肆,他看着她,“有,我想你了。”
“不是因为猫才找你,”他声音很轻,低低磁磁的,“就只是想你了。”
手机好像变烫了,叶莺握着有点烧手,都扩散到脸上,她静了几秒,应了声。
他那边好像在放鞭炮,很吵。
裴肆走到窗边,掀开淡蓝色窗帘,叶莺看到漫天烟花,在夜空中五光十色地绽放,他也变得五光十色,很好看。
他看着窗外说:“猫很可爱,看着会想到你。”
“烟花很美,看着会想到你。”
“有时拍戏对剧本,看到别人拍感情戏,还是会想到你。”
“你以前总说,我好像不喜欢你,可我想不到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他说了会儿,手机半天没声,低头看了眼,叶莺竟然把视频挂了,他不禁失笑,算了,以后面对面说也一样。
另一边,叶莺走出阳台,晕晕的,腿有点软,叶母好不容易把她叫回来,看到她的脸一愣,“你脸怎么这么红?”
叶莺捏着手机不承认,“没有。”
过年放十几天假,叶莺好久没这么悠闲过,就是不能熬夜,要早起吃早饭,不然会被叶母念好久,裴肆没再回来过,说是导演想在元宵前杀青。
他天天赶进度,很忙,不过只要叶莺找他,不管什么事,他看到就会回。
人果然不能闲着,叶莺总是忍不住想起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到副业上,情人节传的视频热度出乎意料高,叶莺趁热打铁又继续拍了几个,流量都很不错,马上就有品牌方询价做推广。
期间,叶莺隔三差五收到视频被举报的通知,不过都没举报成功,经审核她视频没问题。
叶莺没有去管,同行红眼病很多,她早就见怪不怪。
苏虞已经在京市首付买房,近期搬家,叶莺回去帮她。
苏虞知道她恢复更新,很开心,让她继续保持。
叶莺送她去高铁站,道:“年后估计没时间了。”
苏虞觉得可惜,但尊重她选择的工作,在车站前给了她一个拥抱,红着眼睛道:“你要好好的。”
叶莺嗯了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也是。”
苏虞虽然搬走了,但每天都会和叶莺线上联系,过年期间她们还合作了一期视频,登上X站当日播放量榜首。
假期最后一天,叶莺告别叶母回到自己小窝,收起心思准备明天上班。
她下午到家洗了个澡,出来看到苏虞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叶莺一边打回去,一边把吹风机拿出来。
电话通了,她喂了声。
苏虞道:“你在哪?”
“家里,怎么了?”
“你飞鸟的身份被扒了,还上了微博热搜,你最近小心点,鬼知道会不会有我那样的变态粉丝。”
叶莺怔了下,说好,挂电话打开微博,真的看到了自己。
#裴肆前女友 飞鸟#
她放下吹风机,点进去看,评论褒贬不一。
“我看飞鸟视频好久了,没想到她就是四爷前女友。”
“不止呢,她还是记者,我在电视上看过她报道新闻。”
“我也看过,之前因为四爷去看她的报道,说话温温柔柔的,我奶奶好喜欢她。”
“飞鸟爆出来前就很火了,她都没蹭四爷热度,感觉人品不错,难怪四爷以前喜欢。”
网上还算祥和,叶莺稍稍放松。
也有喷子,数量少不足挂齿。
事到如今爆马好像也没什么,之前让她担心的事已不复存在,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工作。
而且突然爆出来,还上了热搜,很难不怀疑背后有人操作。
叶莺找了下源头,没找到,隐隐不安。
她的预感很少出错,第二天上班,她刚打完卡,就被总编叫到办公室。
“你真的在做网红赚钱?”总编看着叶莺,眉头很紧。
叶莺道:“不算网红,我不直播。”
“人都出镜了,有什么区别。”总编脸色冷,“我那么看好你,结果你用公司给的关注度去搞歪门邪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叶莺:“我进报社之前就在做博主,也没公布过记者的身份,应该不冲突……”
她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别说了,都有同事举报你了,你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叶莺看她一脸烦躁,莫名想到以前被京市电视台请辞的时候,场景何其相似,接下来应该就是走流程了。
她垂下眼,胸口很闷很沉,更多的还是麻木。
可能她真的不适合当记者吧。
“抱歉。”叶莺轻轻说,“给您添麻烦了,我今天就打辞职报告,感谢您这几个月的照顾。”
总编瞪大眼,嚯地站起来,“我才说了你几句,你就要辞职?”
叶莺应了声,转身离开,门口有好多人蹲着偷听,见到她过来一哄而散。
其中就有陈冉,叶莺看了她一眼,她似乎心情很好,嘴角止不住上扬。
叶莺回到工位,黄雪立刻过来道:“我听说你要辞职?别啊,就这么点小事,报社又没规定不让搞副业,你和艳姐解释清楚,实在不行我来说。”
“算了,我不想让她为难。”叶莺把桌面整理一下。
“不应该啊,艳姐很看重你,怎么会让你走。”
“可能她也被领导说了吧。”事已至此,叶莺不想深究,“我们现在就开始交接工作,我负责的新闻有……”
“我不听,我去问艳姐,太奇怪了。”
黄雪走了。
叶莺嘴巴慢慢合上,看着电脑发呆,手机振了好几下都没反应,整个上午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
到了饭点,叶莺没有胃口,下午想请假,她打了辞职报告去总编办公室,准备交给她,可门锁着,总编微信不回电话也不接,叶莺找不到人,干脆直接走了。
叶莺拎着包,走出写字楼,外面天气很好,今天升温,淡淡阳光倾泻而下,落了一地金子。
叶莺站着看了会儿,抬脚走了一段距离。
路边,一辆黑色轿车开向这边,发出鸣笛声。
叶莺不禁看去。
车子停在她前面不远,车门打开,叶莺首先看到一只漂亮修长的手,干净有力,腕骨削白,戴着暗金色手表。
叶莺目光顿住,看到裴肆从车里出来,高瘦挺拔,黑色风衣有点皱,头发长了些,凌乱搭在额前,他握着把手敞开车门,把她路挡了。
“多少钱?”
裴肆目光落在叶莺身上,淡淡问司机。
“59。”
裴肆扫完码,甩上车门。
“怎么不接电话?”车开走后,他问。
叶莺回神,拿出手机看了下,“抱歉,没注意,你戏拍完了?”
“没。”裴肆走向她,“请假过来的。”
叶莺问为什么,他在大街上搂过她的腰,把人带进怀里,“能为什么,微博我看了,你不接电话是想吓死谁,出什么事了。”
他都知道,叶莺闻着让人安心的熟悉气味,心酸酸的,有点胀,她靠着他闭上眼说:“没工作了。”
静了会儿,裴肆抬手按住她脑袋揉了揉,“我去给你领导说?”
“不用。”叶莺感觉好一些,从公司独自出来的迷茫孤独,还有难以排解的意难平,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仰起脸,道:“是我把她炒鱿鱼了,我又不是找不到更好的工作。”
“是,你一直都很厉害。”裴肆低笑起来,捏女生脸。
不是恭维,是事实,她从不会止步不前。
“想去哪?”他问。
“回家。”
“我陪你。”
叶莺低头看着他牵过来的手,顿了下,五根手指慢慢缠过去,相扣。
“好。”
两人往路边走,准备打车。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匆匆走过,无意看了他们一眼,连忙停下脚步。
“是叶小姐吗?”
叶莺转头,不认识他,“请问你是?”
裴肆半眯起眼。
“你好,我姓李,是京市报社的编辑。”李编递来一张名片,“你应该也听说过,我们正外调记者,感觉你非常合适,想问问你有来京市发展的意向吗?”
叶莺愣,“我有副业……”
“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之一,本来在你们总编的推荐下,我定了别人,但我在你身上看到更多价值。”
李编笑道,“你做的视频流量高,影响力大,我们是想推出一个有影响力的记者以亲和的姿态走进基层。”
“我一直想和你聊聊,但你们总编不让,这次可算让我找到机会了。”
叶莺没想到自己能去京市,转折得太过突然,她一时消化不过来,不禁看了看裴肆。
“这位是……”李编看着面前的口罩男子,感觉很眼熟。
“少整那些虚的。”裴肆懒淡开口,“直接说你们那待遇多少。”
叶莺下午没来,好像真的不干了。
陈冉抿唇,不让自己开心得太明显,忍不住私信总编,问去京市的名额什么时候出来。
总编很久才回:【已经出来了。】
陈冉马上道:【谢谢艳姐,我什么时候去京市呀?元宵后吗?】
总编:【不是你,上面明确要叶莺,你还是老实工作,别想东想西。】
晴天霹雳,陈冉当即给总编打电话,“为什么?她都当网红了还能当记者?”
“你以为现在的记者不要流量啊?”总编忍无可忍,骂道:“还不都是你搞什么举报,本来都定了你,偏偏整出这些幺蛾子让上面再次注意叶莺,有病吧?”
陈冉瘫在椅子上,脸白得说不出话。
出租车上,叶莺慢慢缓过来,手机不断有微信弹出,关系好的同事朋友都来关心她,包括黄雪胡欣欣等人。
手机要炸,叶莺干脆发了条朋友圈。
【谢谢大家关心,我没事,近期可能调去京市报社上班,欢迎来找我玩。】
裴肆懒洋洋坐在她旁边,长腿敞着,有意无意挨着她,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勾着她的发丝,道:“京市租房有点贵。”
“是啊。”叶莺在手机上查京市报社的位置,“希望不是市中心。”
裴肆道:“我在那边有房。”
叶莺:“你要租给我?”
裴肆垂眸看她,“可以和我免费住。”
叶莺眼睫微颤,腿往旁边缩了缩,避开他的碰触。
手机上位置结果已经出来了,报社在市中心,月租一万起步。
裴肆看到,勾唇轻笑了声,“这里离我那儿挺近。”
叶莺不说话。
守鸟入笼,裴肆耐心等她答案,“除了我,你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说完没多久,叶莺手机就响了,是于临。
叶莺看裴肆一眼,接起来:“喂。”
于临道:“莺莺,你要来京市吗?我有处房子正好空着,租金可以算你便宜点。”
叶莺应了两句,又有个电话进来,叶名宰欢快的声音流出:“姐姐,你来京市要不要住我这?收养我的大叔看着穷,房子还蛮大的。”
叶莺和他聊完,苏虞又找过来,语气十分兴奋,“你竟然也要来京市了!快来我这儿,我的床就是给你准备的……”
她没说完,叶莺手机被人强制掐断。
叶莺看着沉默忍耐的裴肆,嘴唇用力抿了下,很想笑。
她慢吞吞说:“其实,我在京市朋友挺多。”